张焕注视着黑黝黝的北方,冷冷一笑,出兵时机到了,他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看到的,是数万属于他张焕的党项奴隶。
“杀!”一声短促的命令从他绷直的唇缝出,五千铁骑骤然动,无声无息,黑暗中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党项大营披靡杀去。
......
迁移到河西的这数万党项人只能说是张焕经略河西过程中的一个偶然事件,就像他在旅途中拾到的一锭金子,虽然只是意外之财,但对于人口奇缺、耕地稀少的河西,这数万党项奴隶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很多时候原始积累往往是不义和血腥的。
党项人的大营已经是一片混乱,老贵族拓跋明的提前动暴露了党项贵族欲杀拓跋千里的企图,拓跋千里抢先动手,杀死拓跋明以及其他三名贵族,同时分兵两处,他亲自率两千人围攻燕然小城,而其他人马则拦截前来救援的拓跋喜。
他同时放出谣言,声称党项内部两名贵族已经投降野利平,欲挟持大王东去,各种消息在党项人的营地流传,它们自相矛盾,在黑夜中引了大乱,但对于普通党项人,他们要的只是保住自己女人和孩子的性命,他们拖家带口,四散奔逃,寻找安全之地。
大营中一角被火箭引了大火,在猎猎的风中火势迅烈,到处是战马嘶鸣,刀光剑影在漫天飞舞。
可就在这时,不少党项士兵都忽然停止了厮杀,他们似乎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响,象野兽寻找猎物时的低咆,又象大河溃堤时的呼啸,瞬间,仿佛平地一声惊雷,数千黑黝黝的骑兵群仿佛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奔腾着、山崩地裂般杀进了党项人大营,刀锋冷冷闪过,血箭飞起,人头滚滚落地。
西凉骑兵所过之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是一片哀号、哭喊声,没有怜悯,只有无情的杀戮,瞬间,骑兵群便杀出一条血路,滴着鲜血的刀锋直指燕然小城。
拓跋千里惊呆了,虽然他知道党项人和河西的唐军必有一场决战,但他万万没想到唐军会在此时突然杀来,时机捏拿之巧,战机捕捉之准,使拓跋千里背后生出阵阵寒意,他忽然意识到,他其实早已是张焕案板上的一条鱼,什么赔礼道歉、什么允许采金,统统都是迷惑他们的假象,他甚至连被掳走的人质都不管不顾。
拓跋千里知道,党项人已经败了,他们不可能再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他当机立断,掉转马头率领数百名亲卫拼命向北奔逃,临走时还没有忘记带上如意夫人。
就在拓跋千里刚刚逃走,二千余唐军就已经杀到了,他们如势不可挡的惊涛骇浪,轰然拍开了大门,黑色的铁流顷刻间便冲进了这座小小的城池之中。
拓跋喜在城墙之上悲呼苍天,在他最后的绝望之中,他忽然看见了一个骑在马上的男人,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冷冷的、充满了嘲讽的笑容,这时他第一见到张焕,但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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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地亮了,对党项人的屠杀也渐渐停止,党项大营里一片狼藉,一些唐军士兵在清理钱财、牛羊、帐篷之类物品,而另一些党项人则在唐军的监视下掩埋尸体,但更多的是一队队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党项男女,女人抱着小孩,男人则低着头,在唐军的看押下缓缓向南行去,他们成群结队,扶老携幼,一眼望不见头,不时有唐军将里面身子肥胖、衣裳光鲜的男子拖出来。
张焕在数百名亲卫的簇拥下立在一座小丘之上,冷冷地看着仿佛洪流一样的队伍,这时,一名军中文书跑上小丘向张焕禀报道:“启禀都督,我们一共俘获了三万八千余党项人,另有一千多党项骑兵向北逃走。”
张焕点了点头,没有现拓跋千里的影子,逃走之人应该就是他了,他沉吟一下便问道:“那被掳走的淘金劳工情况如何?”
“在乱军中死了一百余名妇人,其余全部安好。”
“好!在党项女人中挑一百多个年轻的,作为死者家属的补偿,另外所有被掳淘金工每人再给二十贯钱。”
“遵命!”文书自去执行张焕的命令。
这时,张焕见不少老人和小孩都行走艰难,便回头吩咐身后的士兵道:“腾出一些车马,让这些老人和小孩都坐上去,另外让人给他们一一登记造册,要尽量安排他们家人团聚,知道吗?”
亲兵领命正要离开,张焕忽然又叫住了他,“告诉蔺九寒,所有党项贵族及他们子女一律杀掉,一个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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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仁二年七月中,五千西凉军铁骑夜袭东党项人营地,斩杀万余党项人,并俘获了四万党项男女,押往河东为奴,其中被俘获的百余名党项贵族中,除大王子拓跋万里留有后用外,其余一律处死,很多年以后,这支党项人绝大多数都改籍为汉,自此,由于党项人内部分裂而形成的东党项一支全部覆灭。
但就在张焕灭掉东党项人的同时,会西堡的局势也骤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