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法正和王累从荆州出使归来后,刘璋进一步相信刘璟不会轻易进军巴蜀,至少暂时无暇也无力西进,但最近一段时间,关于荆州军西扩的议论日益甚嚣尘上,各种消息在成都城内传得满城风雨。
荆州军的实力摆在这里,只要时机成熟,荆州军还是会向西扩张,这一点,无论是巴蜀本土系,还是东州士都已达成共识。
唯一的争论是,荆州军西扩会在什么时候开始,目前为止,巴蜀朝野有两种观点,一种是在三年后,当荆州恢复元气,刘璟统一荆州,且要完全能够消除曹操和孙权的压力,这至少需要三年时间。
还有一种激进的观点是一年后,理由是刘璟不可能等到曹操恢复实力后再西扩,只要荆州内部局势稍稍稳定,荆州军便会立刻西进。
不过对于刘璋而言,不管是一年还是三年都不会影响他的想法,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荆州军永远不要西征巴蜀,让巴蜀永远成为他和他子孙的王国。
为了这个目的,刘璋不惜在曹操大举南下之时前去讨好曹操,也不惜在荆州再次强大之时,主动提出愿认刘璟为弟,所有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保住自己对巴蜀的拥有。
刘璋就象一个生活在瓶中之人,他只管注视头顶上的那一方瓶口,而不会过问瓶子四周是否已强敌环绕,而这个给他带来一丝希望的瓶口,便是刘璟提出的方案,要求刘璋支持荆州北取关中。
刘璋便由此心存了一线侥幸,刘璟的目标是关中,他的对手是曹操,而不会夺取巴蜀,与此同时,刘璋也得到了刘璟和马超暗中结盟的消息,这更让他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州牧府后宅走廊内,刘璋的长子刘循正在向父亲为庞羲求情,刘循是庞羲的女婿,前些日子他去巡视梓潼郡,正好和邓芝错过,但他看到了邓芝的留信,才知道岳父处境不妙。
“父亲,东州士的存在,才使我们能平衡巴蜀本土系,一旦东州士势力消弱,被巴蜀本土系占上风,恐怕当年赵韪之乱会重演。”
刘璋正站在鹦鹉架前喂食他心爱的鹦鹉,半晌才淡淡问道:“是庞羲让你来的吗?”
“并非是岳父让孩儿来,孩儿只是听到一些传言,所以有点担心。”
“你听到了什么传言?”刘璋不紧不慢问道。
刘循迟疑一下道:“孩儿...听说有人对张松案不满,想利用荆州军西扩来打击东州士。”
“荆州军已经进攻巴蜀了吗?”刘璋回头冷冷看了儿子一眼。
刘循低下了头,他心中很矛盾,一方面他想保住岳父庞羲,但另一方面他也认为荆州必将西扩,想说服父亲放弃侥幸心理,全面动员备战。
“孩儿只是担心,荆州军会这么做。”
“哼!”刘璋重重哼了一声,极为不满道:“刘璟凭什么进攻巴蜀?他是接到天子旨意,还是被任命为益州牧?亏你还是长子,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整天人云亦云,你有没有脑子?”
刘循吓得低下头不敢说话,半晌道:“可是也应该积极备战,做好应对荆州军西进的准备。”
“放屁!”
刘璋大怒,指着儿子骂道:“你这个蠢货,跟我滚!滚!”
刘循吓得连忙后退,走了几步,刘璋又克制住怒火喝道:“回来!”
刘循又来到父亲面前,头深深低下,一言不敢,刘璋半晌才道:“连曹操几十万大军都被刘璟击败,我就算再募兵会是刘璟的对手吗?我若大肆战备,调兵遣将,刘璟正好我说要进攻荆州,然后派重兵和我对峙,万一他使个阴谋,说我的军队进攻荆州,杀他的民,烧他的房,你说我怎么解释?”
刘循这才明白父亲的用心,父亲不是不担心荆州军西扩,而是赌刘璟找不到西进借口,然后缩头做乌龟,让刘璟无从下手,虽然也有一点道理,但这也太被动了,刘循嘴唇动了动,还是不敢反驳父亲。
刘璋又继续道:“刘璟和马超已有勾结,他很明显是想北上关中,如果他找不到进军巴蜀的借口,他会一直等下去吗?曹操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等,他必然会暂时放过巴蜀,继续北上,可他一旦夺取关中,你以为他还有机会和精力来攻我巴蜀吗?”
刘循暗暗叹息一声,父亲太想当然了,但他不敢再反对,只得低头道:“孩儿明白了!”
刘璋见儿子醒悟,这才转怒为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实力不济就要学会示弱,姿态放低一点没有问题,你要好好跟为父学一学。”
刘璋的语气放缓下来,停一下他又道:“庞羲之事我自有分寸,虽然我不至于像张松那样待他,但他在巴东郡也呆得太久了。”
“是!孩儿告退。”
刘循正要离去,刘璋忽然想起一事,又吩咐他道:“我听说司马懿又来了,马上就到成都,你替我去迎接他,记住了,姿态要放低一点。”
“孩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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