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的直率让孙权一时难以适应,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如果荆州水军能及时赶来,江东军不至于落败。”
孙权说得是他的内心感受,如果荆州水军及时赶到,他就不用派兵北上去拦截曹军粮船,至少荆州水军可以代劳,这样一来,曹军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夜袭。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这里面也有不合理之处,比如江东军为什么不等荆州水军到来再一起北上呢?
甘宁心中大为不满,站起身怒道:“我接到州牧的命令,便立刻出兵合肥,昼夜赶路,原本最快九天才能抵达的路程,我们七天不到就赶到了,连沿途补给都没有做,如此诚意,请问吴侯还有什么不满?”
鲁肃见他们吵起来了,连忙打圆场道:“甘将军误会了,吴侯不是对荆州水军不满,而是对两家未能联合作战深感遗憾。”
“我也很遗憾,但话要说清楚,江东军战败不是荆州军的责任,我们双方并没有约定哪一天相会,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我确实尽力了,如果吴侯还是不满,可以向我们州牧申诉。”
孙权冷笑一声道:“我确实是要和刘州牧谈谈此事。”
这时,甘宁终于明白了孙权的意思,他就是要把兵败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以掩饰他的无能,甘宁心中大怒,铁青着脸施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鲁肃大急,连忙跟了出来,劝甘宁道:“甘将军请息怒,我家吴侯因为太史将军阵亡之事,心中哀痛,情绪略有不稳,并非是对将军无礼,请甘将军不要太计较。”
甘宁叹了口气,“鲁都督不用再劝我,我只是州牧麾下一将,奉命出兵,若下次孙刘两家再联合,只要州牧有令,我依然会尽力而为,绝不会因私而废公,但我也要向州牧说清楚,这一次我们尽力了,江东军战败不是我们责任,请鲁都督谅解。”
鲁肃心中无奈,只得将甘宁送出营,又匆匆赶了回来,只见孙权正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神情平静,并没有恼怒之意,他微微叹了口气,“吴侯何至于此?”
孙权负手望着帐顶,半晌才冷冷道:“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刘璟若不能承担兵败的责任,难道还要我孙权承担吗?子敬,若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你就会明白我的苦衷了。”
鲁肃苦笑道:“可这样一来,会影响到孙刘两家联合。”
孙权摇了摇头,“他从来不会真心来助我,我也从来不是真心助他,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他若不肯助我,那下次他也休想我会助他,就是这么回事,子敬不要再劝我了。”
鲁肃见主公铁了心要把兵败的责任推给荆州军,他心中着实很无奈,充满了劝说无效的苦涩。
次日一早,数百艘江东大船抵达长江边,七万江东军纷纷上船,船队向东驶去,返回了建业,甘宁站在船头望着江东军船队远去,他紧紧咬住嘴唇,孙权的所做所为让他感到极为寒心。
“将军,战船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副将沈弥向他禀报道。
甘宁点了点头,“出!”
数百艘荆州战船也缓缓掉头,驶入长江,杨帆向江夏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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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率军返回邺都已经有三天了,他下令以谋反之罪将伏完兄弟子侄近百人以及关押在狱中的马腾父子一并处斩,并将伏氏家眷数十人流放辽东充军。
对于长子曹丕的雷霆手段和一系列处置,曹操还是颇感满意,尤其是伏皇后,曹丕只是杖毙她的两个儿子,但没有杀伏皇后本人,这种谨慎做法尤其让曹操称赞,说明长子已经很有政治头脑了,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事不可为,这其中的分寸捏拿得很好。
夜幕降临,曹操在华歆的陪同下来到了掖庭宫,掖庭宫自古便是囚禁犯事宫女之地,也是犯罪大臣家眷被囚禁之地,实际上是宫中的一座女子监狱,身负罪名的女人在这里服劳役,往往是囚禁终生。
不过经过十几年的战乱,皇宫宫女的数量已经大大减少,而且刘协只是一个傀儡皇帝,曹操自然不会在他身上耗费太多资金,这便使皇宫中的宫女和宦官加起来也只有两百余人,犯事囚禁的宫女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掖庭宫内空空荡荡,几乎看不见被囚禁的宫女,也没有什么守卫,宫房显得年久失修,颇为破败,几名侍卫在前面打着灯笼带路,曹操手按剑柄在后面疾步而行,华歆亦步亦趋地跟着身旁,后面跟随着大群侍卫。
华歆暗暗感到庆幸,辛苦他劝说曹丕不要杀伏寿,否则后果真的严重了,现在看来,曹操确实是和刘璟有过什么协议,尽管曹操丝毫不提,但华歆也能猜到。
只是他有点紧张的是,等会儿伏寿千万不要说露嘴,说她知道曹操和刘璟有协议,那样曹操一旦追查起来,他们没有抓住泄密的宦官,他华歆会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