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瑄没有回头,也猜出是安禄山来了。
南霁云霍然起身,将一个身材肥硕的矮胖中年胡人带着两个随从从楼梯口那边大步走过来,他心头一动:此人是谁?听起来像是大都督的熟人!”
张瑄哈哈一笑,也换换起身来向着安禄山拱了拱手,声音却是微含讥讽,“当日老兄在长安不告而别,让张某好生惦念!”
安禄山眸子里闪过一丝羞恼,却是掩饰得极好,他哈哈笑着,走过来跟张瑄寒暄客套了几句,径自坐下与张瑄对饮起来。
南霁云和花奴儿立即起身站在了张瑄身后,而南霁云无意中现,花奴儿竟然背转身去,望向了别处,神态颇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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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瑄和安禄山慢慢下了鹳雀楼,向黄河渡口处信步而去。无论是安禄山的随从还是南霁云花奴儿等人,都默然在身后不远处跟随着。
在黄河渡口处,安禄山停下脚步,回头来望着张瑄笑了笑,“子瞻老弟,今日安某潜入蒲州来,就是想跟老弟当面一谈交一交心。”
“天下人都道安某有野心,是逆贼,却不问,李氏皇族的天下又是从何而来!既然李家能从杨家手里抢了皇位来,我安某又为何不能坐拥这大好江山?”
“安某在范阳三镇经营数十年,自问兵强马壮,铁骑所至,无人可挡。”安禄山挺起胸膛来,朗声而言,倒是也露出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枭雄气概。
“既然安郡王如此有信心,起兵造反就是了,夺了当今皇帝的天下,由你安家来坐江山便是。”张瑄淡然一笑,却是嘴角浮起了一丝嘲讽。
“不瞒子瞻老弟,安某之所以至今还未动,一则是要准备充分,二则是等待时机……这天下人都知道安某必反,可又能耐我何?”
张瑄冷冷一笑,“既然如此,安郡王约本官到此,又是所为何来?”
“安某想和子瞻老弟合作。”安禄山阴阴一笑,转头望着张瑄,“子瞻老弟统兵陇朔,若是能为安某抵御住河西哥舒翰和西域的杨錡兵马从后进犯,只要给安某三个月的时间,安某必能攻下长安,一统中原!”
“到了那时,安某愿意与子瞻老弟平分天下。你据河西,我据河东,各自称皇道寡,岂不强似于为人做奴才?”
“安郡王倒是打的好算盘。让张某为你解除后顾之忧,然后你长驱直入,夺下江山登临皇位,再集中天下军马将张某剿灭于陇朔之地?”张瑄嘴角轻轻一晒,“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安郡王的好意,请恕张某不能苟同。”
“此外,张某也想奉劝安郡王几句,老老实实做你的藩镇郡王,自能保一世富贵。若是起兵谋反,将来必落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颜真卿在河南,本官与哥舒翰、程千里和杨錡在后,若是颜真卿能抵御范阳大军月余时间,吾等大军就会从后掩杀而至……后果如何,安郡王当自思量吧。”
张瑄所言,正是戳中了安禄山的痛处。他目前做担心的就是张瑄和哥舒翰等人在他的身后,若是他起兵,张瑄和哥舒翰从后而至,与朝廷的兵马前后夹击,范阳大军再强盛也难以抵挡。
安禄山有些羞恼地望着张瑄,也冷笑道,“安某一片赤诚,子瞻老弟竟然不领情。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若是本王联合吐蕃、南诏和吐谷浑三部一起用兵,尔等又能如何?”
“吐蕃十数万铁骑足以牵制住陇朔河西兵马。”安禄山眉梢一挑,傲然道,“本王谋划多年,岂能半途而废?天大的笑话!”
“不要跟本王说,你忠于李亨这个太子,你,张瑄,有野心!”安禄山冷冷逼视着张瑄,“你的野心不比安某差多少!”
张瑄轻轻笑了,“安郡王不妨一试。看看吐蕃人能不能听安郡王的使唤,也看看吐蕃人的军马能不能牵制住张某和哥舒翰的大军。”
“另外,安郡王说得没错。必须要承认,张某人是有野心的。但是需要告诉你的是,我的野心与你不同,我的野心你并不懂!”
“话已至此,就此告别。”张瑄淡然一笑,拂袖而去。
此人,必须要死!安禄山猛然转过身来,望着张瑄离去的背影,面目涨红扭曲,极其狰狞可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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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瑄与安禄山不欢而散,不过这样的结果,显然是注定的。
张瑄绝对不可能同意跟一个胡儿合谋篡夺天下,让天下陷于危难之中,更不可能让中华正统落于胡儿之手。
张瑄带着花奴儿南霁云等人缓步而回,此番也不准备进城了,正要绕道去城西郊外的大军军营,却在半路上被一伙州衙的衙役给了拦住了去路。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老百姓遇到官府中人,其实也是说不清楚的,况且对方还是故意找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