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叹气:“自你公爹去世后,金家和我们家好几年都没有来往;我们想着可能金家其它人瞧不上我们商贾,因此也就远了他们,几年都是音信不通的。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到我们家来提亲。”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是商贾之家。听老人们说过,我们沐家从前也是书香门第,可是家道中落最终还是从了商;不过听说在前朝的时候,和他们金家就结过亲的,但是谁还能当真?”
“商贾之家就是要重诺,这也是沐家祖宗留下来的祖训。你父亲当年也是万般无奈才会答应这门亲事,当初他们金家也承诺会好好的相待于你。只是没有想到今天……”
淑沅一笑:“过去的事情不要总提它了。至于再兼祧一房的事情,如今老太太也没有拿定主意,我也说过我不会答应的。父亲母亲也不要再担心了,我想老太太他们肯定也能猜到你们的心思,想来不会难为我们的。”
“老太太,还是极明理的人。”她说完叫过玉露来添茶,不想玉露却被沐夫人叫到一旁去说话:玉露是淑沅的陪嫁丫头,在金府里是淑沅数一数二的心腹之人。
可是,她并不知道淑沅当日为什么会晕倒,因为她被淑沅支开了:淑沅早就问过了,但是她知道母亲不亲自问一问肯定不会放下,也就没有开口任由母亲去了。
淑沅的那句“老太太他们肯定也能猜到你们的心思”,还真得没有说错半点。
老太太屋里,赵氏三妯娌都在,她们齐齐看着的人正是金承业。
“这么说来,你岳父他们没有多问你什么?”老太太轻轻一叹,看向赵氏道:“我瞧着,你那亲家是半点也没有相信。也不怪他们,换成是我们的话,我们也不会相信,更何况你那亲家本就是个精明人。”
赵氏点点头:“他们话中已经有问罪的意思,老太太您看——”她真到事儿上反倒没有半点主意,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老太太。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自己的亲家;不过,她很喜欢亲家送给她的东西:那些好茶可是银子——如果不是托了她亲家的福她哪里能吃得上那么好的茶,又如何能在亲戚面前有体面呢。
不喜欢的只是亲家的为人,虽然话都说的好似很客气,但那里面的骨头着实硌得她腰疼。
老太太看她一眼:“你有什么意思?说到底此事也是我们理亏了三分,当初你带着你们老爷的手书去沐府的时候,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沐家人什么吗?此时,他们没有当场翻脸,说起来还是看在你那早去的老爷份儿上。”
“我们把淑沅娶过门,当时挟恩图报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我们还能再强压人家点这个头的话,我们金家老祖宗的脸要往哪里放?我那个长子虽然迂了些,可是你很清楚他的性子,到时候只怕他也不会答应的。”
老太太看向汪氏:“此事,又不得不为……”
汪氏摇摇头:“老太太,刚刚沐家老爷和夫人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己所欲匆施于人;这事,就作罢吧。我就是不同意过继,他们还能如何我?”
老太太闻言深深叹口气,的确如汪氏如言她就是不同意过继的话,谁也不能拿她如何;可是她的次子已经战死在疆场,汪氏膝下无子不过继的话,那汪氏这一房的香火就要断了。
老太太怎么能让次子这一房就此断了呢?可是汪氏一心认定她的夫婿还在世,有些话你就算想要和她好好说一说,也没有办法能说个清楚。
因此她只能为汪氏做主,为走在她前面的次子打算身后的香火。
“沐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和我们金家还有些渊源呢;因此,他们沐家的人是讲道理的,不然当年只凭你一拜他们岂会答应把女儿嫁过来?”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赵氏,对赵氏提及沐家人时的那一丝厌恶她很不满。
“因此,沐家老爷如今一样还是会讲道理。不然的话,他们刚刚也不会说什么代女儿答应了。我知道,这句话当不得真,可是也表明他们是想到了朝廷,因此这事儿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她看向汪氏:“此事你不用操心,自有我来拿主意。有可为便为,没有可为的话我们再说吧。”她说到这里叹口气,因为屋里的人都知道此事根本没有其它法子可想。
金承业抬头看向老太太:“孙儿想,不如把瑞人过继……”
“你说什么!”老太太瞪起了眼睛来,一只手伸出来指向金承业颤抖个不停:“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