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绘脸色不豫道:“母亲!”
“你知道什么?”郑野郡夫人悠然说道,吩咐红鸾挑了几品菜肴拉着秀婉去偏屋自用,见四周无人,才道,“是不是以为太后叫你搬回来住就了不得了?连御膳房也敢甩脸色?你可知道就是宫里的娘娘们,除了那起子没脑子或后台足够强硬的,也不敢这么肆意的责罚六尚局!今儿就算太后做主敲打了那些怠慢过你的人,谁知道明天给你吃食里添什么?宁得罪君子,不招惹小人,幸亏我在这儿,这就教导了你!”
苏如绘沮丧道:“孩儿就是觉得心头堵得慌……”
“现在就觉得堵得慌,总比招了小人好,你岂不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却是一天到晚?”郑野郡夫人苦心道,“再说这种事情莫说宫里是常事,就是普通人家又何尝不是?你在家里时血燕都是吃腻了的,但你可知道么?你二哥曾为了芮氏病重,跪在负责掌管内库的苏平面前苦苦哀求他给一点子碎屑?”
芮氏是武德侯的妾侍之一,武德侯也就去过她院子里两次,倒就怀了身孕,只不过苏万海当时已经有了嫡子,而那个时候关乡侯还在世,对郑野郡夫人宠爱无比,并不很待见芮氏与苏如峻,这种态度跟着影响了苏万海这一支,芮氏之后也不过是守着儿子缩在苏府的角落里捱日子罢了。
苏如峻七岁之后搬到前院去住,就更没什么人理会她了,饮食衣料虽然说是照着侍妾的份子给,但是失了宠的妾,郑野郡夫人纵然没有特意打压亏待她,却也没那个心情去特别的看顾,芮氏的生活比之寻常苏家奴仆也就好的有限。
至于血燕,一向都是嫡系子女或正妻宠妾才有的待遇,郑野郡夫人和武德侯宠爱幼女,从苏如绘能吃饭时就叮嘱她每天进一品,因之苏如绘早就觉得腻味了。而芮氏却是在病重时,儿子给奴仆下跪才求到点碎屑和粥煮了进补。
也是那次苏如峻下跪时被郑野郡夫人看到,才过问起芮氏的生活,才发现这芮氏居然一直被身边的陪嫁婢女把持着,妾侍的份额虽然不及正房,终究也算得上锦衣玉食,却偏偏被那婢女偷出去帮补自己兄弟,让芮氏顿顿吃咸菜窝头,直如奴才。
郑野郡夫人虽然无所谓芮氏的死活,但却不能容忍自己执掌的府上有这种奴大欺主的事,因之叫了牙婆将那婢女卖进一家鸨母苛刻的窑子,又肃查了全府,发现武德侯的几个妾侍莫不是拿不到全例,此事让自幼管家的郑野郡夫人自觉颜面无光,狠狠处置了一番。
苏如绘是知道母亲曾经清理过苏府这件事的,但是她却不知道,引子原来是苏如峻为芮氏求一点血燕碎屑,忍不住心酸道:“母亲以后对芮氏照顾点吧,就当瞧在二哥份上。”
“这是自然的。”郑野郡夫人点头道,“这次你三哥做太子伴读,也是你二哥的功劳附带的。只不过,芮氏终究只是个妾,就算我照拂,她自己那懦弱的性子不改日子也不会过好到哪里去。”
说着,郑野郡夫人大有深意的看向苏如绘。
苏如绘细细一想,小声道:“母亲觉得我懦弱?”
“不是你懦弱,是你该收一收大小姐的性子。”郑野郡夫人摇头,“我不曾克扣过芮氏的份例,可是她呢?却眼睁睁看着奴婢将她的份子偷出去都不敢说!逼着自己儿子去向奴才下跪!也幸亏如峻七岁起就搬到前院去,要不然,凭芮氏可教导不出如今的苏如峻!”
说着郑野郡夫人冷笑一声:“你呢?当初陛下为怀真郡主重责你,甚至迁居琼桐宫春生殿!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陛下留给你的那条生路!为什么不去求太后?端着苏氏嫡女的身份不屑去跟太后哭诉吗?要不是苏家还算有点身份,怀真郡主又年纪小做的太明显,让太后心生不喜,你以为你吃的苦头就是迁宫四个月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