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太妃面色一变,拉下脸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你平白无故地,又过来做什么?你不许我出门,不许我见外人,也不许我身边的人出门就算了,难不成我跟身边的丫头说几句话,都不允许了么?!”
老楚王苦笑了下:“你若只是跟丫头说几句话,我又怎会拦你?可你叫底下人带了外头的人来见面,偏又是守皇城的侍卫,却叫我如何不多心?我得了信就赶过来了,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做戏。你方才跟青绸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楚王太妃顿时变得面无表情,过了半晌,才挥挥手,示意青绸退下。
屋里只剩下老楚王与楚王太妃夫妻二人。他们沉默对坐,一直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老楚王先开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可你再不服气,又能如何?事情已是不成了,如今儿子也没那个心,媳妇还跟你生分了,虽有孙儿,却还是个奶娃娃。你我都已是这把岁数了,天知道还能支撑几年?趁如今身体还好,多享享清福不好么?只要你松口,我就让儿子带着媳妇孙子过来陪你,咱们也象那小家子似的,安享天伦之乐,岂不快哉?”
楚王太妃冷笑一声:“你说得好听!也不怕有朝一日,你那好侄儿反脸不认人,把你的儿子、孙子都一并杀了,你还做梦呢!”
老楚王叹了口气:“我们又不给他添麻烦,他好好的杀我们做什么?无缘无故的,便是宗室也不会依他。若要我说,当初要不是你我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如今我们还是风风光光的实权王府呢,凌云小孩子家,想要坐稳江山,少不得我们这些叔伯的扶持。你只瞧齐王府,若不是他家自己有了异心在先,眼下也风光着呢。”
楚王太妃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冷声道:“这么说,王爷是后悔了?王爷可别忘了,当初谋算那把椅子,可不是我逼着你去做的!你若真的甘心做个小小的藩王,那当初做什么要听我的话?!”
老楚王看了她一眼:“当初成亲时,我就答应过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弄来。你想要做皇后,我一时糊涂,也就答应了,如今想来,确实不该。我原是庶妃之子,若没有先帝照应,只怕早死在宫里了,先帝多年来一直待我不薄,我不该起了那等见不得人的心思,要害了他的子嗣,夺他的皇位。幸好,靖云不是个糊涂孩子,及时制止了我,如今我x子虽过得清冷些,心里却好受多了,好歹不用去背那忘恩负义、手足反目的孽债。”
“放屁!”楚王太妃忍不住爆了粗口“谁忘恩负义了?!先帝从前对你好又如何?一样是皇家血脉,谁比谁高贵些?自古以来,也没几个嫡出的皇子登上皇位,更何况他也不过是正宫收养的罢了,论出身,未必比得上你高贵,也就是运气好,被罗家瞧中了,才侥幸得了皇位。若真要凭本事跟人斗,他哪里是别人的对手?不然也不会白白牺牲了元配,连岳家都没保住。你觉得他照应你,他何尝不是要借你之力?那些年,你为他做牛做马,他的江山,本就该有你的一半!他若有个好儿子,也就罢了,偏又没有!长子是罗家罪人血脉,根本就不可能继位,次子……”她顿了顿,眼圈红了“次子去得早,剩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顶什么用?我们靖云不但年长,还聪明能干,比他所有儿子都强,凭什么就不能坐上那个位子?若当年先帝没有被罗家看中,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老楚王的脸色有些白,方才妻子那个短暂的停顿,他听出来了。想起那个只草草见过几面的“侄子”事实上是自己亲生的小儿子,他心里就象刀割一样疼。他统共也就只有这两个子嗣罢了,小儿子被换走,他还是三年后才知晓的,那时孩子都已经没了,而他竟连亲生儿子的模样,都不曾记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妻子的自作主张,她怎么就敢做那样的事?!
心中一难受,他对妻子的怨念就深了几分,有些从不忍说出口的话,也忍不住说出来了:“你别说得这样好听,若你真的是为靖云着想,又为何要逼着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你明知道他身子不好,还打着为他选侧妃的名号,去招揽那些手里有兵权,又或是在朝中任实职、能对你谋算那把椅子有助力的人家,就没想过他是不是愿意?说白了,为儿子谋皇位是假,你不过就是看中了后位,既然我这个丈夫没能如你所愿,替你挣个皇位宝座回来,你就想办法将儿子捧上那个位置,谋个太后之位回来坐坐也好,是与不是?!”
楚王太妃顿时恼了:“你胡说些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只有一个儿子,怎会不为他着想?我是不忍心看着孩子这般优秀,却要屈居他人之下,成天只能给人磕头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