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你坦白一切,你被夺心爱,悲从心来,一时想不开,跳崖自尽。”节南告诉他。
王泮林敛了笑,冷哼,“孟元算什么。”
节南早知,“那究竟为何?”
“暗箭杀人,正好孟元那个笨蛋挡住了弓箭手,天时地利人和。”王泮林双指一并,顶着他的心口,“一箭穿过,只差毫厘就回天乏术。可也只差毫厘,我会说服晖帝让赵大将军率先兵北关。当时大今兵马尚未集结齐全,又正值冬日军粮贫人马乏,可以杀个措手不及,虽说不能令大今打消野心,亦能大伤它的元气,换得几年太平,不至于……”
想到那年国破山河的惨象,王泮林指着心口的手握成了拳。他重伤在身,遁入深山幽谷养伤,难得下山却见无数难民迁徙,才知一切成了定局。那种感觉,比他徘徊在死亡边缘好不了多少。
节南深深望入王泮林的眼,“我就知道王七郎心怀大志。”
没有那份胸襟气魄,笔下如何书画壮丽山河?!
王泮林却一语揭他苍凉心境,“王七郎心怀大志,王九郎却放荡不羁,若不是让某人撩拨,既不想问国事,也不想跟谁讨公道,到处走走玩玩吃吃喝喝,闲过一生的打算。”
“我不就踹了你一脚么?”某人心想至于嘛?!
王泮林眼神极幽极暗,“不然,小山姑娘的尊臀让我踹一脚回去?”
节南柳眉倒竖,回答得利索,“你敢?!你哪只脚踹的,我就剁了它!”尊臀能随便踹吗?
“瞧。”王泮林撇撇头,“你我皆同,士可杀不可辱。”
棋逢对手,毛病都一样。
虽然王泮林说得对,节南讪笑,犟嘴道,“我倒没有那么要面子,只因我是姑娘家而已。”
王泮林神情有些轻松了,“我怎么听小柒姑娘说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个一看到吃的就随便爆料的叛徒!节南干笑,“我要是死要面子,给你……”未婚妻不能说,“给你表妹当伴读?给你当剑童?给我姑母打杂?”
“那些怎同?以小山你的性子,事关面子的,往往都是自己的私事,而为了你和小柒姑娘的大事,再委屈也是能忍的,并未算成面子上的事。而我那些旧事,过了太久,再怎么仔细翻找也无甚新鲜的了。”王泮林显然有心一笑而过,“我如今的性子,面子再重要,也不如自己的实惠,事关己身就绝不愿意马虎过去。小山不妨跟我说说,为何没听我的话,迟了这许久才回来。”
一钓,日暮西沉,觉得心火大得脱了控,将要炼熔他那身骨,差点要去求人封江。
他的骨,王泮林一直以为,早就硬如山石,只能粉碎,不能熔炼。
“……”节南哑然,暗忖这人把她看得也太透了,但表面装逍遥无事,转而说起后来的事,“我上船之后本来很顺利,不料郑凤居然也在船上,还和马成均在舱里密谈。马成均跟你提到傅秦,却极可能是糊弄你的。他们夫妻听命的另有其人,也似乎就是当年害……王七郎的人,而那人控制了长白帮老帮主,听上去势力极大。两人商量着该不该逃跑,又忌惮那人的力量。郑凤还提到能否向王家求助,不过马成均反对,说你家连自己的子弟都保不了,怎么可能保得住外人。”
偷看一眼王泮林,却见他神情专心,并无半点怨尤,节南就好奇一问,“听说你祖母跪向太后求情,许诺王家女儿不进后宫,才让王七郎保留清白名?”
“此时虽是朝廷崔左王右,左高右低,但北都那会儿王家盛极,族中姐妹出色的不少,先帝有意纳为贵妃或选为太子妃,皇太后那时身为皇后,年逾四十,又想为娘家争势,自然对此十分忌惮。”
王泮林寥寥数语,掠过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