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六脸色也一片严肃。

“既然这样，那就来开始吧！”

林十六提剑起身道。

“六万八千二百五十五……你动作还是慢了，还需要更快！而且你必须要一边战斗一边想着怎样能够突破到凝脉境界！对于你这种天才来说，破元和凝脉之间不应该是没有壁障的么？！”

“七万一千！还不够，时间还剩下三天了！”

“七万八千！”

“八万！”

如果不是身体会受伤，林十六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件永远不知道疲惫为何物的器械。那些凝聚了凡人最为无上智慧的器械，以青铜或者凡铁铸造而成，可以在某些方面不知疲惫地代替着人力。那时候林十六总是有很多时间盯着它们研究上半天。

只有这样才能够在他这种境界去击杀十万的剑魂！独孤求败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提醒他已经击杀的剑魂数量，但这声音在他听来慢慢显得飘渺。那些数字始终与十万有不少差距，虽然一直在缩短着。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时时会给独孤求败惊喜。

“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难道说他一直是这样杀人的么？”

独孤求败瞪眼道。在他看来林十六离他希望成为的器械已经极为接近。

他能够以最小的发力以及最简单的动作来击杀对手！这听起来很简单，但实在是最为了不得，甚至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的技巧！以至于在独孤求败看来，很多时候不是林十六用剑去杀死剑魂，而是那些剑魂好像飞蛾扑火般主动送到他剑尖上！

而且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疲惫为何物！即使是他身上伤势再重，他的手也稳定得好像大山，只有当伤势以及疲惫累积到了临界点时，他才会拖着最后一口气回来。

不是逃回来。

因为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失败溃逃的样子！

像这般伤势以及疲惫被一直压制，当林十六倒下时它们将会爆发得更为厉害。被大坝挡住的山洪冲破拦阻的时候，将会是排山倒海的可怕。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战斗方式是所有敌人的噩梦。

即使这些敌人是修士，而不是凡俗界的武士。

越来越接近一个时辰，独孤求败看得出林十六已经到了临界点。

这已经是第四天。

剑碑的安全范围缩减到了三丈左右。还只有一天的时间，还有一万多的差距。如果这一天时间里林十六不能够突破十万的目标，剑碑将会不再提供庇护。

对于独孤求败来说，这只是代表着更漫长的孤独，而已。

但对于林十六而言则是意味着死亡。

临界点已到，身体在发出全面而又急促的警报。必须要立刻回去！再拖多几息将会意味着黑暗的深渊！

但林十六突然间不想理会。全身的伤势以及疲惫在数息之后，终于全面爆发！他的动作不受控制地慢了下来，不再精准如初，大山有了奔溃的迹象！独孤求败焦急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就像溺水之人，沉溺在深渊中，那个喧嚣的世界离他越来越远，他沉向下方无穷无尽的黑暗，耳边安静得能够听得到水流动的声音以及他内心的叹息！

“这个傻瓜！”

独孤求败破口大骂！

在这一刻林十六眼前闪过很多张脸孔。他们都是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下的人。他还记得第一个剑下亡魂是一个狡猾成狐的老头。他是一个乡绅财主，平时靠着搜刮民脂民膏积累下相当可观的财富，而且面对着索他性命的林十六，很能够将自己包装成一个膝下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老人。

那时候林十六九岁，很不可思议的一个年龄。他动了恻隐之心，随之换来的是差一点要了他性命的伤势。他将老头杀死后，打开了地库，那里边放着老头数十年来积累下来的所有财物。

随之而来的那场骚乱让林十六印象深刻。所有人都为了那财富而急红了眼，为了一点点银子打个头破血流，最后死了许多人，再之后林十六就杀了很多人。

等到在悬羊山下的时候，死在他剑下的孤魂更是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们就像从黄泉中走出来的厉鬼，向着林十六索命而来。

漫天的剑魂，终于将林十六彻底包裹在内，成了一个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