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下令把她强制带出去的时候,白檀就已经做好了她不会再理他的准备。
那时候他生气归生气,可是看到她由于伤心惊吓过度昏倒在轮椅上,他的暴躁还是该死的抵不过那阵心疼。
后来梁居生赶来问他要不要送太太去医院,想起妲己之前因为不想住医院而闹过一小阵脾气,他拧着眉头,想也不想便说:“她不喜欢,把医生叫到家里来。”
梁居生有些吃惊地望着他,白檀亦是在他的注视下微微一怔。
怎么,现在苏妲己已经变成足以影响他的决定的存在了吗?
而他,要为了女人瞻前顾后,婆婆妈妈,活成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样子?
思索间,她听到女人淡淡像是没有生机的嗓音:“如果怪你能让袁皓活过来的话,那我大概会吧。”
她清浅的声线轻易击穿了白檀的耳膜,直抵他内心。
白檀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哑着嗓音道:“素素。”
女人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笑起来也淡淡的麻木,“白檀,你这么怕我生气吗?”
白檀没说话,抱着她的手臂更收紧了些,胸膛很硬,硌得妲己有些疼。
妲己睁着眼眸望着前方的虚空,道:“这件事错的最大的人在我,是我忘乎所以,把和他的约定抛在脑后,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素素。”他的眼底眸光沉重,却说不出其他话来安慰她。
那一瞬间白檀竟然荒唐的觉得,哪怕是怪他、和他脾气,都比她这样不声不响地自责来得让他舒坦。
况且,在她眼中,和他生关系,是个错吗?
“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当然,也不能原谅你。”她这样说着,“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无辜的人因我而死,而我却在最后关头被你带出来。”
男人心头如狂风漫卷着砂砾般卷起躁意,“你留在那里也做不了什么,只会给我外公留下话柄让他说道。”
妲己好笑地反问:“那又怎么样?”
白檀一怔,肌理分明的手臂绕过她娇小的身躯,手掌抚着她的头,语气努力变得温和,“你不是说外公是长辈吗?一段美满的婚姻总该需要长辈的祝福和认可。”
“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妲己平静道,“我们之间,还有美满的婚姻可言吗?”
她从始至终,都是条理分明而清晰的。
白檀甚至不知道,从在酒店里生那场悲剧到现在她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少之又少,她是什么时候想清楚这种事的。
亦或者,这个决定对她而言太简单,简单到完全不需要太多时间思考。
他的俊脸紧绷的厉害,每一寸线条都好像沉凝的能滴出水来,“妲己,你要和我离婚?”
“没有。”这次她回答得很快,“我没想和你离婚。”
也不是没想过,她在梦中就想过,只是无论在梦里还是醒来,她都非常明白,在这段婚姻里,她苏妲己从来没有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