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点刚刚送上来,厉晟尧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并没有换上家居服,相反是一条简单的军用长裤和T恤,却英俊潇洒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厉晟尧的目光望过去,大概是因为刚刚洗过澡,有些潮气在眼底氤氲,显得有几分柔软,男人的乌有些微湿,懒洋洋的蓬乱着。
“赶紧过来吃饭吧。”时初招呼。
厉晟尧口味清淡,从小就不吃辣,结果倒好,桌上的菜全是辣的,火红一片,他面不改色的执起筷子,开始吃饭,时初看着男人沉默不言的样子,心底倒是有些打鼓了。
这个男人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
看着他被辣得红艳艳的嘴角,一边吃饭一边喝水,时初最终崩不住了:“不喜欢吃,就别勉强自己了。”
他温温的看了她一眼,女人的眼底有担心,有纠结,他勾了勾唇,将嘴里的米饭全部咽下去之后,才开口说道:“都点了,干嘛不吃。”
“你不是不能吃辣。”为什么还吃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时初突然觉得自己心底有点儿小内疚,厉晟尧不能吃辣,可是时初口味偏辣,从小就喜欢吃辣椒.
饭菜里面一定要放辣椒,不然绝对吃不下饭那一种。
小时候,因为喜欢吃辣椒的事情,没少跟厉晟尧闹腾,强逼着他跟自己吃辣椒,每一次吃完辣椒,厉晟尧就会胃疼半天。
她刚刚也不过是想报复他一下。
“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厉晟尧面不改色的继续吃饭,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时初却一把夺下他的碗筷:“别吃了,我重新给你订。”
“不用了。”他制止了她的动作:“我吃得差不多了。”
一顿饭吃完,时初看着他多喝了几杯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不能吃辣,干嘛要逞强。”
她的语气有点儿不好意思,眼神灼灼似火,却不敢看他,在闪躲。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又喝了一口水,那些火辣辣的感觉还在口腔里冲撞:“你在关心我?”
“别自作多情,谁关心你了,我担心你如果不舒服,谁替我哥去查案子。”这个理由很完美,差点把时初说服了。
是啊,除了哥哥,她留在海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厉晟尧的目光突然沉了沉,没说话。
男人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他的眼睛本来就是非常漂亮的那一种,时初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是从来没有觉得哪个男人的眼睛漂亮过厉晟尧的。
乌黑如玉,像是上等的黑白棋子,白的通透,黑的高贵,时初抬手扶了下额,甚至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我再去给你倒一杯水。”
说着,起身去给他倒水时,他却突然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握住时初的手腕时,厉晟尧惊了一下,他是觉得时初最近瘦了,可是这种消瘦的程度却着实让他吃惊。
眉心微微一蹙,火辣辣的感觉还在舌头上乱蹿:“不用了,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时初的心情有点儿微妙,说紧张吧,也不是,说不紧张吧,好象又有,她慢吞吞的坐回了椅子,漂亮的瞳仁望着他,流露出一丝疑惑:“你想说什么?”
“你哥的事情。”厉晟尧的语气简单分明。
时初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来有些惊喜的脸色瞬间微妙的变了变,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将她脸上的光压退了几分:“说吧,你的条件。”
她的脸色变化的太快,刚刚眼底还藏了几分窃笑,这会儿已经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仿佛他帮她办事,她给他好处一样。
这种跟人谈判的姿态让厉晟尧分外不舒服,他不动声色的握紧茶杯,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杯壁,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你跟人都是这么谈事情的?”
“不然呢。”她歪了歪头,漂亮的丝柔软的淌下来:“各取所需而已。”
听到这句话厉晟尧的目光一下子阴沉起来,他紧紧的盯着时初,试图在她脸上看出些别的什么情绪,可最终还是没有,她脸色淡淡的,姿态却是疏离。
有一瞬间,厉晟尧很想说这个女人没有心,她在外面晃悠了一天,他担心的要命,甚至跟人约好的事情,他都匆忙推了,就是为了找她,生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毕竟现在外头风头正紧,金家那边已经知道她跟陆朝衍的关系,再加上那天晚上,拽她去喝酒的那个人,也是金家的一位少爷,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间。
唇角的刀锋勾出来,像是一把破空而来的利刃:“时初,你身上还真没有我看上的东西。”
此言一出,时初的眼神窒了一下,不过嘴角挑出柔软的弧度,让人觉得她仿佛并没有生气,语气颇是柔软:“那可真是遗憾。”
低垂了一下眼睛,看着编织繁复的地毯,好一会儿,眼神从上面抽离过来,再抬起头时,眼睛里流淌的颜色已经变得几分世故:“我现在确实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可是厉总,在安城,你想要什么,都能给你。”
“时小姐以为自己在安城只手遮天,可惜,我偏偏看不上你在安城的东西。”男人的心沉了下来,连同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冷。
“你到底要做什么,厉晟尧?”比起方才的从容淡定,这会儿时初眼底似乎起了一层绯色的火,火光在眼珠子里烧起来,琳琅一片鲜活颜色。
“你不是都知道。”他微微挑了挑眉,时初竟然从他眼神里读懂了某种兴味,她轻扯了扯唇角,笑了一下,音色,有些凉:“那我如你所愿。”
大概,不把一个人逼到绝境,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
她突然站起来,上前一步就去脱他的衣服,动作粗鲁又强势,不多会儿功夫,厉晟尧的上衣已经被她剥落下来,古铜色的皮肤在灯下仿佛闪着碎人的光。
她压抑着自尊心,把唇送了过去,男人的头微微一歪,偏过了她的唇,她却不肯放弃,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厉总不是要看我的表现吗,麻烦配合点。”
她的动作熟练的要命,仅仅只是被她吻一下,他就觉得自己快要克制不住了,女人的吻落在他脸上,下巴,还有喉结上,厉晟尧终于控制不住闷哼了一声。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滚滚而来。
那一晚,游泳池边,他也是这样抗拒不得,她就是一味毒药,渐渐的入了骨,勾得他心湖里冲出一波涛天怒浪。
他突然将女人的腰身一勾,人已经将她压在身下,时初的身子陷在沙里,气息撩人,却听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落下:“时小姐,求人一向是这样吗?”
她愣了一下,反倒娇媚一笑:“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听到她的回答,厉晟尧的眼底似乎烧起了一片大火,火光在他眼底铺开,他的气息冷硬了几分,深邃的眼眸平添了一抹危险的味道:“那你还真是廉价。”
时初没说话。
整个安城谁不知道,她是最金贵的女人,很多人想泡她,想睡她,可是她从来没有让那些人得逞过,有些人传言,她是某高官的小情人。
她没否认,这些传言,对她来说无伤大雅,只要做事亨通对这些名声又有什么影响。
七年前,她买凶杀人的事情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她何必又在乎这一点儿破名声。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是陆家的四小姐。
她是时初,一个漂儿,虽然生意做得很大,可是没有根,叶子落到哪儿便是哪儿。
而她的沉默就像是印证了什么一样,厉晟尧突然俯下头,狠狠在她嘴上咬了一口,疼得时初总算清醒了几分:“你属狗的吗?”
“时小姐不是要表现吗,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男人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像是山脉山巅最冷的一阵风,墨色的瞳仁里平静无波,像是埋葬了一场繁华旧梦。
薄唇微微勾了勾,一片冷色自他唇间溢了出来:“如果能让我看到你的诚意,陆朝衍的事情我就帮你解决了。”
时初混乱的躺在沙上,从来都没有觉得一个动作对她来说会这么难,仿佛四肢百骸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了下来,好一会儿,她才抬起了玉白色的藕臂:“既然厉总想看我的诚意,是不是也要拿出一点儿诚意给我看看。”
“一个女人。”
时初觉得脑子里被砸得嗡嗡作响,陆朝衍是因为一个女人出事的,可是他从来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主,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不要自己的大好前程。
不可能,一定是在骗她的。
可是男人的吻又凶又狠的压了下来,他的唇薄而又狠,吻得她快要窒息,根本来不及思考,那种绵密繁复的感觉,像是夜空下,被埋在深水里的窒息。
火慢慢烧了起来,烧得每一个细胞都在滋滋作响,厉晟尧吻住她的耳窝,她的锁骨,她玉色的肤上,有电话响起来,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嫉妒像是一颗毒药,总是让人无可救药……
他承认,他在嫉妒,嫉妒的快要了疯。
整个夜晚,春色无边。
第二天,厉晟尧醒的时候已经九点,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今天却难得晚了几个小时,怀里的女人还在昏睡着,白希绵密的肤色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她不耐的皱了皱鼻子,又朝他身边拱了拱。
看到这一幕,他难得露了一个淡笑,门铃声却适时的响了起来,厉晟尧随便套了一条长裤去开门,门外站着苏寒。
苏寒看着男人下巴上明显的暧昧痕迹时,目光微微闪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讷讷的说道:“厉总,刚刚四九城那边打来电话,说是静临小姐没有回去。”
“人跑了?”
淡淡的一个眼风扫过来,苏寒几乎没有勇气对上厉晟尧审视的目光:“是,厉总。”
厉晟尧没有说话,可是苏寒却心惊胆颤的,舔了舔唇角,不自然的开口说道:“厉总,还有一件事情,金家那边已经在医院找人了。”
金家在海城也是一个比较低调神秘的家族,据说是以走私,贩du,黑道起家,这几年慢慢漂白,可是黑的东西毕竟是黑的。
陆朝衍谁不招惹,偏偏招惹的是金家的少奶奶。
他把人睡了当天,金家去抓.歼,陆朝衍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不曾想,却在半路上出了车祸,陆朝衍当场重伤,而那个女人却豪无伤。
这也是为什么陆家不肯查下去的原因,陆朝衍理亏,哪怕陆家在四九城也是让人风云变色的家族,可是陆朝衍做错了事情,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他们想低调处理,金家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毕竟关乎金家的名声,儿媳妇被人睡了,这分明是妥妥的一顶大绿帽子,没有哪个男人戴得心甘情愿。
偏偏冒出来一个时初,这几天一直在找关系,托人情,为的就是陆朝衍的事情,那天晚上,时初也偏生在酒店里被金家的一位小少爷看上了。
回去之后略略的查了查时初的身份,现这女人跟陆朝衍似乎关系非同寻常,于是金家小少爷为了一个女人,又把这个本该沉寂下去的事情闹腾开了。
厉晟尧目光沉了沉,清幽的颜色在眼底散开,却莫名深沉:“尽量转移他们的视线,别让金家把人找到了,另外,多派一些保镖过去暗中保护着,别让他再出什么事。”
虽然消息还不属实,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如果陆朝衍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时初非跟自己拼命不可,再加上昨晚,他承诺过时初,会帮她处理这件事情。
“是,厉总。”苏寒点头,提醒:“您今天上午约了祈总,还过去吗?”
“我现在过去,你先别进去打扰她,等她睡好了,给她弄点东西吃。“厉晟尧平素不会关心谁吃什么,谁不吃什么,今天却倒得仔细,还给苏寒报了几个菜品,都是时初以前爱吃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柔和了几分:“记住,今天无论怎么样不能让她再去医院了。”
时初睡醒之后已经是厉晟尧离开很久的事情了,她睁开眼睛,房间里并没有厚重的光线泼进来,让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懒洋洋的坐起身子,才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昨天她终究是跟厉晟尧在一起了。
呵。
勾了勾唇,冷冷一嘲,时初啊时初,你可真是廉价,心里泛的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个混蛋跟几百年没有碰过女人似的,昨天晚上来来回回把她来了个够本,到现在为止,她全身还是酸痛的难受。
难不成,这几年,陆静临没有好好满足他?
她刚收拾好,准备出门时,一眼看到了守在外面的苏寒,讶异的抬了抬秀气如水的眉毛,懒洋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时小姐你醒啦。”苏寒的态度前所未有的热络,仿佛她是个祖宗似的,不能得罪。
时初无声的翻了一个白眼,随口一问:“你们厉总呢。”起来就没有看到厉晟尧,想着男人昨天晚上在床上的热情如火,把人吃干抹净了倒是走得干净。
“厉总有事。”苏寒赶紧说道:“时小姐,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先吃午饭吧。”
看到苏寒让人送过来的饭菜,时初愣了愣,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巧合,桌子上面摆着的东西全是她喜欢吃的,她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禁止自己不要多想。
她跟厉晟尧,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离开海城之后,他们什么都不是。
“你怎么不坐下来?”看着苏寒替她布好菜之后,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时初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苏寒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