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倾念情绪波动越来越大,何潇亦得意的阴笑。
“黎业尊跟我说,他以后再也不愿见到你,说你让他觉得恶心,还说你是个别人不要的二手货,不知这样他还将黎氏集团旗下的长风公司无条件转到我名下,说感谢我替他解决你这个麻烦,让我带着你远离他的视线,说你这样的女人做冰儿的替身已是三生有幸。”何潇亦准备的谎话还没讲完,便被倾念厉声打断。
“够了!别再说了。”倾念挣脱何潇亦的束缚:“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见你。”
何潇亦冷静的看着倾念的变化,顺从的走开并未多做半分钟停留。他知道,自己的初步计划已经向着成功迈进。
单纯的倾念怎会知晓这不过是何潇亦的圈套而已,傻傻的她如今正像送进狼嘴里的羊肉般朝这个圈套探进头去,完全不知猎人正在背后拽着绳索。
倾念还是决定去一趟九夜,她知道去黎氏集团一定见不到黎业尊,他这时应该在九夜庆祝那个冰儿的回归吧。
现在是上班时间,倾念肯定不能丢下一堆患者自己走掉,于是将患者转给韩初雨,自己打车一路狂奔去九夜。
九夜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令她眩晕,忐忑不安的推门进去,果然黎业尊就坐在一角的椅子上抽着烟,袅袅而升的烟雾盘旋在面前,像极了一条恶毒的小龙在伺机汲取他生命的精魂。
倾念始终不喜欢黎业尊吸烟,不是因为烟的味道很难闻,而是因为在倾念眼里,尼古丁是种慢性毒药,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健康。
倾念虽不喜欢他碰尼古丁,可由于太爱,从始至终未说过一个‘不’字,她只觉得,业尊喜欢的东西,她不应阻挡,尽管自己对烟雾有着一种深深的恐惧。
在倾念十几岁的时候,有次去亲戚家玩儿,被困在满是浓烟的房里,等人们现时她已经晕死过去,险些中毒死掉。
那次事故是倾念心底深深的恐惧,那一次,弱小的她曾与死亡打了个擦边球,所以长大后倾念对烟的气息异常敏感,别人闻不到的微小烟尘,她都会感到胸口闷,甚至难以呼吸。
她知道,这不过是小时候留下的恐惧症,但恐惧就是恐惧,尤其是这种几乎要命的恐惧,只能逃避,无法克服。
黎业尊并不知从前他每次在倾念身旁吸烟的时候,她都如临大敌却不得不表现得平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
黎业尊并不是生来喜欢吸烟,而是在压抑与心烦时才会拿烟草当做寄托,借此掩盖心事。
黑暗角落中的黎业尊并不抬头,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倾念来了,她脚步的节奏,黎业尊铭记在心,他依旧是低着头,像是不经意的说了句:“你来了。”
平淡的语气让倾念有冲上去猛扇他一巴掌的冲动,几步的距离,倾念却像是走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眼含泪光,突然就拉起黎业尊的手冲出九夜外,整个九夜的人都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倾念粗鲁的动作,连莉姐都有些诧异。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倾念一直是个安静得仿佛踏出尘世纷扰的女子,所以此刻她略微粗鲁的动作他们一时间没适应过来。
黎业尊同样也没反应过来,被倾念猛的拽了一个趔趄,险些直接从门口摔出去。他用一个极其丢人的姿态勉强稳住身体,霸道的责问她:“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这么莽撞吗?”
身后响起了闹哄哄的声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黎业尊瞪了一眼带头起哄的男人,也顾不得面子了,稳了稳脚步跟着倾念向外走去。
走出很远倾念始终一言不,黎业尊跟在身后等待倾念开口,即便再聪明,黎业尊也猜不出倾念为何突然出现在九夜,而且还是以他从未见过的强势姿态。
虽然心里无限猜测,然而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冷酷模样,高傲无比的沉默着。
良久,倾念忽然转身,劈头盖脸的质问:“黎业尊,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一个替身吗?还是一个慰*藉你感情缺失的工具?或者是乎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具?我不哭不闹、不吵不嚷,但是不代表我没有感觉不会心痛!我曾经几乎是用尽力气去爱你,到最后就换来了你的厌恶吗?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我深爱过你,可我有自尊心的,我有我的骄傲。我现在很幸福,比跟你在一起幸福了不知多少倍,再见。我希望是永远不见。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践踏我曾经的真爱,你真的不配。”
听了倾念的话,黎业尊脸上连仅有的一点表情都僵掉了。
他不懂倾念究竟是怎么了?突然跑来找他却出了这么一通质问,她终于亲口告诉他‘再见,永远不见'。内心翻滚的思念被倾念的话狠狠灼伤,就如同剧毒的水母突然蜇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感受疼痛,就已毙命。
黎业尊想对倾念说“他爱她”,可无法说出口。倾念根本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丢下一连串质问转身哭着跑远了。
黎业尊没有追上去,倾念的话给他的打击不比她说分手那次来得轻浅,甚至倾念都没有给他任何疗伤的机会,便再次在他的心窝儿上狠狠补了一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倾念何尝不是痛彻心扉,痛得失去理智才会胡言乱语。
两个本深爱的人,如此轻易的便被一个曾经毫不相干的人搅和得反目,两人同样都伤得体无完肤,那个始作俑者却在一旁偷笑。
倾念开始怀疑自己的爱情,从此有意避开黎业尊,不再奢望与他的未来。
如此,何潇亦轻而易举达到了目的,即使得不到,也要让他们分开。
此刻的何潇亦悠闲的坐在自己的小跑车里盘算着倾念会怎样对待黎业尊,何潇亦的阴险并不是善良的倾念所能想象的。
如此歹毒的人在倾念身边虎视眈眈,倾念根本无力应对,只能是虎口的羊肉,任人宰割。韩初雨坐在何潇亦身旁面带忧愁的盯着他看,何潇亦的心思韩初雨一清二楚。
何潇亦是否诋毁黎业尊、是否破坏黎业尊与倾念之间的爱情韩初雨并不想去*插*手,也*插*手*不进去,只要何潇亦不狗急跳墙把她也算计进去韩初雨就知足了。
天渐渐阴了下来,倾念没再回中心医院,而是一人独自去了北林,靠在那棵硕大的连理树下,想象着北林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曾洒下她与黎业尊欢笑的影子,泪不由自主的奔涌而出。
不论是否能够站在距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从爱上他开始,在倾念的小小世界里便只有黎业尊一个人,她始终将他放在心中最显眼最重要的地方,只是从此没了他,世界一片漆黑、再无幸福可言。
倾念想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一条青色的小蛇缠绕在老树背后悄然向她爬来。
在倾念还掩面而泣之时,小青蛇弓起身子,丝丝吐着血红的信子闪电般探过头咬住倾念的手臂。惊吓之余奋力甩开小青蛇,不敢妄自行动,由于不知道蛇是否有毒,只好掏出电话求救。
拿出电话的瞬间,倾念犹豫了,不知这通电话该打给谁。
换作从前她一定毫不犹豫打给黎业尊,可现今,他是不会想理她的吧。
手机在手里握得湿漉漉的,最终,倾念打给了韩初雨。
届时,韩初雨正忧心忡忡的坐在何潇亦的跑车中。
“喂?倾念你跑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病患太多我都应付不了了,没什么事儿赶快回来帮忙。”韩初雨压低声音,尽量避开何潇亦询问的目光。
“你来北林,我被蛇咬了。在那棵连理树下,我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
“好、好、你别乱动,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韩初雨不顾在后边大声质问的何潇亦,飞一般跳下他的车,拦了辆出租车朝北林而去。
何潇亦随后动车子跟了上去。
“韩初雨,倾念怎么了?你去哪儿?”何潇亦在后头边追着不远处的出租车边拨通了韩初雨的手机。
“她没事,你不要再跟着我,倾念现在不想见到你,你如果不想她厌恶你到极点就别跟过来。”说完按断电话,拍了拍出租车司机的肩膀祈求道:“师傅,麻烦您开快点,人命关天,我要赶去救人。”
一路上韩初雨不停的催促司机师傅快点再快点,害得司机师傅几次险些追尾。
韩初雨抵达北林连理树的同时,医院救护车也刚好赶到。看到救护车她一阵风的冲过去,抓起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就问:“你们是不是去连理树那边救人?”
“是啊,刚刚在医院我们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女人说北林连理树这里有人出事儿了,让我们赶快过来。”
“那就对了,快跟我来。那通急救电话是我打的,我们是同一所医院的医生,人就在连理树下边,快,快跟我去救人,晚了就来不及啦!”话音刚落韩初雨率先奔着连理树跑去。
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紧随其后,远远的看到倾念坐在连理树下,头垂了下去,人一动不动。
韩初雨吓得要死,疯了一般冲到倾念身旁,一把抱起倾念就要往救护车上冲,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
倾念被吓得不轻,见初雨抱起自己就跑,不明怎么回事儿的她拼命挣扎着:“初雨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不然我们俩等会儿都得摔出去。”
“倾念你别说话,救护车就在前边,你不会有事的。”韩初雨边踉踉跄跄的抱着她跑边安慰道。
倾念彻底被韩初雨弄懵了:“救护车?”
“对,救护车到了。”韩初雨强调着。
倾念看了看不远处抬着担架赶来的医护人员,问道:“你叫的救护车?”
韩初雨点头。
倾念却摇摇头:“可是这蛇,好像没有毒哎。”
听了倾念的话,韩初雨傻眼了,站住脚步惊道:“什么?没毒?惨了,等下我要怎么跟医护人员交待啊?”
“哎。”倾念说:“你还不先放我下来?你好像已经快抱不动我了。”
韩初雨这才放下心来,手一松,随着“唔”的一声闷哼,倾念应声摔向草地上。
倾捂着摔得生疼的屁股坐在地上斜眼瞧着韩初雨:“你不知道这样可能会摔断我的尾骨吗?我要是被摔残疾了嫁不出去,你来养我啊?”
韩初雨讪讪地笑:“好啊,我养你。你实在太重了嘛,人家抱不住了。”
“喂!伤员在哪里啊?”那边的救护人员终于慢吞吞地跑来。
听了救护人员的话,倾念与韩初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倾念把目光定在韩初雨身上,意思还是你来解释吧。
韩初雨指了指倾念受伤的手臂,硬着头皮解释:“那个,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没有什么要紧的伤员,这个傻女人被蛇咬了一口,不过不是毒蛇只是一般草丛中的小青蛇,麻烦您给她处理下伤口以免继感染。”
救护人员看了眼倾念的手臂,吩咐后边的护士:“你来给她清理一下伤口。”
护士灵巧的取出药物很快便将伤口消毒处理,并嘱咐倾念伤口暂时不要沾水。
急救医生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又气又乐,但还是严肃的说:“知不知道乱叫救护车的危害?身为医护人员,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吗?你们这么做很有可能耽误了重大病情的急救。”
韩初雨连连点点陪着笑:“是,是,我们知道,这次是我欠考虑,对不起以后会注意的。”
“做什么事情要想后果知道吗?念在你救人心切,我这次不向院里上报,如果再生类似事件我一定会通知院领导严肃处理。”急救医生喋喋不休。
“好,好,我们明白了,真是对不起了,请您原谅。”倾念也跟着诚恳的道歉,递了一个眼神示意韩初雨配合。
韩初雨悄悄伸手狠狠扭了一下倾念的后背,小声嘀咕:“都怪你,差点害得我回去听院长那个死胖子数落。”
倾念吃痛又不好做声,脸上的表情比吞了一只苍蝇还难看。
急救医生见韩初雨也不是有意的,对身后两名护士摆摆手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疾驰而去,她们两人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倾念转身做怪兽捕食状扑向韩初雨,两人开心的撕闹起来,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迎风而立的男人。
那个男人,正是黎业尊。
在倾念跑去北林不久,黎业尊也开车去了北林,偌大的北林里,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连理树附近各自伤心,不知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当黎业尊看到救护车的时候当真心下一紧,以为倾念出了什么意外,差一点就冲过去拥她入怀。
但韩初雨更快的冲过去,如同勇猛的女汉子一把抱起倾念就往救护车那里跑去,黎业尊才忍住没有露面。
后来一点点的看明白了生的事情,在确定了倾念只是被普通的小青蛇咬了一下并无大碍,而伤口也被处理之后,黎业尊终于松了口气,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沉思着,倾念有韩初雨这个有难随时到的朋友在,应该不会有事了。
黎业尊再一次转身离开,又一次错过了携手归好的机会,离开了倾念那让他迷恋的彩色世界。
两个人,就此天各一方。
有时倾念会怨恨,怨恨自己,甚至有些偏激的怨恨启安无情的将她推到黎业尊那冰冷的怀抱。
与黎业尊决绝后,倾念毅然决然的与何潇亦彻底断掉联系,就算再无法回头,也不能一错再错。
她明白,在错误的行程里,停下就是进步。
与何潇亦最后见面那日,天并不太阴,绵绵细雨簌簌而下。
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细雨中何潇亦玩世不恭的脸庞渐渐模糊,倾念亦步亦趋的离去,最后留在倾念耳朵里的,是何潇亦几乎哭泣着的喊声,“倾念,倾念,我爱你很久了,你不爱我、我不怪你,只求你记得我,哪怕是恨我也好。”
本以为从此平平淡淡的生活,再不会有刻骨的爱情与断肠的伤,却谁知,天意弄人。
冥冥中,她与黎业尊的缘分未断,就注定无法远离。
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里,黎业尊奇迹般地出现在倾念的办公室。
倾念再也抑制不住想念,终于泪流满面。
黎业尊霸道地将她拥进怀里,力道之大令她无法喘息,凉凉的吻汹涌在她的唇上,经过长久的思念折磨,倾念已没有勇气再次挣脱他炙烈的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