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阿利罗显然是想利用“负荆请罪”的典故,来让赫连勃勃给他的惩戒轻一点,但他的皮肤实在太白,而肚子又实在太大,视觉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赫连阿利罗背着荆棘,在内侍的带领下风风火火地进宫时,路上的宫人纷纷为之侧目,却也没有敢于真笑出来的,毕竟赫连阿利罗的纨绔之名也是众所周知的。
赫连阿利罗一见到赫连勃勃,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皇兄,臣弟无能,死罪啊死罪......”
赫连勃勃听说赫连阿利罗入宫时,心中便开始忐忑,直到见到弟弟真的跪倒在眼前时,竟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怎么跑回来了,难道三交口失守的消息是真的?”
“皇兄,臣弟已经尽力,可是王镇恶的人攻得太猛,他们还有那种出火光地动山摇的秘密武器,我们实在抵挡不住啊......”赫连阿利罗哭诉起来,他说的这些倒也是实话,却技巧性地把自己失败的主因忽略了过去。
如果不是赫连阿利罗贪功,如果三交口像一开始那样用大石堵住各门坚守,沈田子想要进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是现在这个结果,难道不是因为赫连阿利罗自掘坟墓、自毁长城吗?
李渊脸色黑,心中顿时开始咀嚼起赫连阿利罗今天带来的情报了。
三交口被破至今,不过三天的时间而已,实际上此前赫连勃勃收到的消息,并没有太过详细的,这其中也有赫连阿利罗努力的结果。
从来不会主动吃苦的赫连阿利罗,这次从三交口回来也算是拼了老命了,一来是害怕沈田子的追兵从后面追上来杀了自己,二来则是要在第一时间把三交口的具体情报带回来,——想要这情报对自己有利,显然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更无懈可击。
赫连勃勃愣住了,他脑子里想的到底还是晋军中的出火光地动山摇的秘密武器......
可赫连勃勃还没有深入去思考这个问题时,赫连阿利罗又大哭起来,“皇兄,臣弟无能啊。当初二哥在太后城大败之时,臣弟就是心痛如绞,暗想我要是遭遇那样的惨败,定然会自裁以谢天下。可没想到转瞬就轮到了我,只请兄长赐我一死,让我去见已死的娘亲吧。”
赫连阿利罗这话颇令人玩味,话中之意像是求死,本意却是求生。
赫连勃勃不相信赫连阿利罗能够聪明到这种程度,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于是看了一眼跪在后者身边的陈诞。
在赫连阿利罗的话中,他们的次兄赫连力俟提遭遇太后尘的大败后,赫连勃勃给了他活命的机会,而自己丢了三交口,难道就不应该拥有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其次,说到他们的母亲时,自然又是一张感情牌了。
赫连勃勃此时并不好受,当年赫连阿利罗的母亲生下赫连阿利罗后,看着赫连阿利罗面目丑陋,当即便命人去溺死他。
在赫连勃勃心中,终归是对这个弟弟有着亏欠的。
如今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赫连勃勃一时不知如何接口,“哼”了一声后便对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的陈诞道,“陈诞!因为征南将军年幼无知,朕才让你全力辅佐,如今丢了三交口,你还有何话可说?”
赫连勃勃的意思,显然是要找替罪羊了。
这就是帝王的任性,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陈诞不算太傻,自然听得出赫连勃勃的话中之意,但他却不想因此而认命,毕竟从职务上来说,他不算是三交口的二把手。
最重要的还是,赫连勃勃可是残暴无比啊,他对待犯错的人,可谓是冬天般的寒冷!
陈诞犹豫了一会,当即申辩道,“君上,丢掉三交口的罪臣,非毛威莫属啊!不但是因为他的军中出了奸细,还因为他出兵不利,屡战屡败,这才使得三交口陷入了包围圈。王镇恶大军的攻击力又实在太猛,若不是因为守军十不剩一,征南将军也不会选择逃回来给君上您报信啊......”
陈诞的话中,完全把自己摘了出去,他通篇只为赫连阿利罗辩解,并将毛威的责任放到了最大。
反正毛威当时也被赫连阿利罗囚禁了起来,现在若非被晋军杀死,肯定就是投降了。
正所谓死无对证,这样的锅不让他背让谁背?
赫连阿利罗当即接口道,“皇兄,臣弟也知不能死守三交口是死罪,只是想在死之前见皇兄一面罢了!”
看着赫连阿利罗和陈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赫连勃勃也有些心乱如麻,当即喝道,“你们先退下!”
赫连阿利罗和陈诞听着赫连勃勃的疾言厉色,却知自己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心中暗喜的同时,两人忙乱着站了起来,躬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