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的兴奋都戛然而止,很显然大家都认同了这个简单的推断,石砲的威力有目共睹,几十斤重的石弹砸在地上就是个数尺深的大坑,如果砸在夯土城墙上呢?如果石弹足够多,足够密集,破坏了绝对是人们难以想象的。
这时,一向不甚发表意见的郑显礼出面道:“诸君有所不知,胡人擅战阵,却不擅技艺,短时间内向造出石砲来也不容易……”
现在新安军民都知道,这位姓郑的将军曾是封常清的亲随,在西域戍守边将十几年,和胡人打过无数大小战斗,他的话自然是有说服力的。
专门负责操纵石砲的石砲手又继续进行试射,他们甚至还总结出了一套办法,可以通过控制拉抻抛臂的弯曲度,以改变石砲射程的远近。
这一日平静的让秦晋多少有些不安,现在新安众人已经得知统领数万蕃胡叛军的主将是孙孝哲,对于此人,他多少还有些印象,史书记载此人在留守西京时,曾受命屠杀霍国长公主等数十名唐朝宗室,并残忍的将他们剖腹剜心。
面对这种人物,如果说秦晋没有心理压力那是假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几斤几两,不过能在安史之乱中留名的安史叛将多数都不是无能之辈。他深知不能轻视古人的智商,所以此前筹划的火烧皂河谷,后来仔细琢磨一番,又觉得有些想当然了。
就算范长明真的顺利与孙孝哲接上头,又成功将皂河谷这个新安的软肋吐露给他,孙孝哲又岂能不评估衡量其中的风险性?如果真就傻乎乎一头撞上来,那么安禄山又凭什么重用这样一个蠢货呢?
这种侥幸的心思淡了以后,秦晋又重新开始琢磨守城的法子,所以才有了石砲这种大杀器。
由于叛军白天并没有发动攻击,所以秦晋在夜间格外警觉,甚至还在东关城上待了一夜,但直到天亮叛军也没发动袭击。随着太阳冉冉升起,所有人紧张的心都渐渐放下,黎明这一刻是最令人安心的,不论敌我双方都在起锅造饭。
忽然有人发出了一阵急促的惊呼:
“天哪!快看,那是什么!”
秦晋闻言,向城外望去。只见叛军军营前赫然出现了两架石砲,每架石砲由数十人推着,正缓缓的向新安方向移动。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那名团结兵的担心竟在一夜之间就成为了现实。任谁都知道,新安城墙是死的,面对石砲打击只有默默承受的份……
一向勇武的契苾贺当即表示要带着敢死之士,出城去将那两架石砲捣毁。秦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在他看来,麾下团结兵的性命比那两架石砲重要多了。更何况,叛军能在一夜之间早好两架石砲,就算捣毁了这两架,他们一样能很快造出第三架,第四架……
“所有石砲手,各就各位,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经过秦晋的提醒,石砲手们立即反应过来。
“快,快,操砲,把绳子拉紧了!”
“把石弹装好,往胡狗身上招呼!”
“放!”
木轴急促的摩擦声,石弹呼呼的破空声,骤然突响!
“砸空了……”
城上的团结兵们爆发出一阵惋惜,十枚石弹远远的抛在了对方石砲的后面。
石砲手们并不气馁,第一轮只不过是校正落点,他们用足了最大的力气。
“兄弟们,松把劲,拉紧绳子……”
“送胡狗回老家去!”
甚至还有人脱下裤子,冲着石弹尿了一泡尿。
“童子尿辟邪!打的胡狗魂飞魄散!”
一句话,城上所有人都为之轰然!
石弹再次齐射,迎着朝阳划出了一道道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