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到一天的功夫,安邑坊与宣平坊之间长长的大街上,立马就变成了爆土扬尘的工地。这一处大街原本的确年久失修,黄土大道到处坑坑洼洼,完全不像东市以北的大街上,均以青石板铺就。
在路面被破土以后,竟然又有北衙的禁军开到。这就让人大为奇怪了,用禁军来修路,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这个主意究竟是谁出的?而且,北衙诸君多是勋戚权贵之后,那些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肯于屈尊降贵做这种贱役?
又过了一天,安邑坊与宣平坊的大街两侧,便起了两道长长的,以桑木杆搭成的架子,然后又相继有竹席被运来,直到某天早上人们出门之后,才赫然发现,整条大街已经被这种桑木架子披上竹席,完全遮蔽了。
这是要干什么?修路用的着这么神神秘秘,大张旗鼓?
有好事者甚至打算偷偷上前揭开竹席,一窥其中的奥秘,可惜还没等靠近,便立即有禁军上前驱赶,若是有人敢于反抗,便毫不手软的将其收押监禁起来,与违犯宵禁同罪。
不过,人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了两位城防整备使身上,连日来整备使韦济已经看不出儒雅文士的模样,终日泡在安邑坊与宣平坊之间的大街上,身上无时不刻都沾着尘土与泥巴,而他竟也乐此不疲,干劲十足。
不少人都在私下里笑话他被吏部群殴一案折腾傻了,居然亲力亲为的参与贱役。
还有那个杜甫也没好多少,也是终日衣冠不整,形象只比韦济差,不比他好。
韦济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大街,不禁感慨道:“也只有中郎将能想出这等主意来,以修路之名挖洞,而且所用之人还全是禁军将士。”
杜甫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连日来虽然总是风餐露宿,但却比在吏部大堂内终日浑浑噩噩的强上了千倍百倍。
“能驯服这些桀骜不驯的勋戚子弟,比想出这个主意还要难。”
韦济也是不无感慨,“子美兄所言甚是,让这些勋戚纨绔们来做贱役的活计,也只有中郎将敢这么想。”
两位城防整备使都是一般无二的唏嘘感叹,秦晋为了保密,竟然用神武军的将士来亲自挖洞。
“中郎将说过,这些深洞的位置和用途一定要严格保密,如此才能有用。”韦济又说了一句。
“用途保密或许可能,但这位置却是不易,只看封了整条街的阵仗,谁还注意不了?”杜甫却有不同意见。
韦济呵呵一笑:“那还不容易,你我兄弟又不是只修这一处街道,总要布下七十二处疑冢才好!”
“七十二道多了,有几处便足以1”
两个人正感慨唏嘘间,忽有佐吏急吼吼跑来。
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
“不,不好了,禁军们闹,闹将起来了。”
韦济与杜甫面色俱是一变。
“闹起来了?如何闹得?”
“不知何故,便有两股禁军群殴起来,眼看着工地停工,今日的进度就赶不上了。”
两位城防整备使用秦晋制定的计划,所有工期的预估都精确到了每一天。
如果因为禁军斗殴的突发事件,影响了今日的进度,那么后续的所有工期都将受到影响。
“带路,韦某亲去一看!”
这一次,他没有往后躲,这是他为官以来做的第一件于家国天下绝顶重要的大事,岂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