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应诺,唰的一声展开了墨迹未干的敕令,冲程元振冷笑了一声:“程元振,还不束手伏法?”
程元振又惊又怒,指着秦晋道:“你放肆,太子殿下便在此处,没有殿下发话,谁敢动我?”
言下之意,现在太子的话才是金科玉律,除此之外就算天子的敕令也不好使。
此时,李亨也不觉皱眉,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了,但程元振还是不知收敛,但碍于此前的决定,现在不好反口相斥。
“天子敕令,程元振妖言惑众,陷害忠良,祸乱朝纲即刻锁拿,就地枭首……”
秦晋大声的念诵天子敕书在场之人无不傻眼,想不到天子竟然也玩起了这一招。
“还愣着作甚,还不奉敕令,把这阉竖枭首?”
“谁敢动我?”
程元振见到秦晋眼中流露出的凶光,而太子又受自己挑唆,本能的便意识到了危险,趁着所有人都愣神的功夫,从怀中掏出了防身的短刃,向前紧蹿了两步,便比划着搭在了太子的脖子上。
这一下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任谁也想不到,程元振竟真是一只乱咬人的疯狗,竟然连太子都敢挟持。
不过,程元振的动作快,秦晋的动作更快。秦晋的视线就没离开过程元振的身上,就在程元振伸手掏向怀中的当口,他便已经向太子的方向冲了过去。当程元振将短刃掏了出来,挥向太子之时,秦晋的横刀已经霍然出窍,短刃的锋口堪堪触及太子的脖颈,锋利的横刀寒光一闪,便如流星一般劈下,紧接着一阵惨嚎响彻天际,程元振紧握着短刃的右手竟其腕断掉,跌落于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是电光石火的刹那,太子李亨已然从陷入危难,到转危为安,已经走了一遭。
直到程元振被禁军按到在地,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李亨才彻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若非中郎将警觉,我命休矣!”
李亨此时很是尴尬,他以大度对待程元振,却不料对方竟以德报怨,要加害于自己。想不到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竟也应验到了他的身上。同时,这也等于狠狠地抽了李亨一个耳光,惊怒之下,李亨便质问程元振。
“我待你不薄,何以如此相报?”
程元振本打算挟持了李亨,使得秦晋投鼠忌器,然后伺机溜出长安,从此远走他乡,大不了投奔洛阳的安禄山也是一条出路。可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动作快,秦晋就然比他还快。
手腕处传来的剧痛,深入骨髓,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脑门上滚落。
“哈哈!既然已经至此,还有什么话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而这时,秦晋却反而收起了立斩此人的念头,程元振自然要杀,不过却需要在一个更合适恰当的场合杀,现在悄无声息的就杀了,恐怕还难以震慑人心,使不法之人心生畏惧。
?“殿下,程元振奸诈狡猾,自当定案审讯,明正典刑,以震慑世人!”
“好,好。就依中郎将所言!”
李亨惊魂未定,此刻才感到了后怕,浑身冷汗直冒,双腿也软的轻飘飘的。
“扶太子殿下上马!”
这断惊险的插曲就此翻过,一行人继续赶往兴庆宫。
路上,秦晋得知了,李隆基竟然启用高仙芝,由他来守宫城。
而裴敬似乎也在高仙芝的手下吃了些亏。这本就不奇怪,如果名震西域的高仙芝不能对付初出茅庐的裴敬,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
抵达兴庆宫,神武军在宫城下严阵以待。
“南内各门都看住了?”
“已经派了人去,不过人手还是不足,里面的人若集中从其他门冲出来,也挡不住!”
秦晋点点头,裴敬说的没错,如果高仙芝要冲出来,除了这北边的宫门,其他各门那点人的确都挡不住。但他料定高仙芝不会突围,因为天子太老了,根本就禁不住折腾。
再说,就算冲出宫城他也不怕,这反而更有利于事态尽快有结果。
陈玄礼鲜明的表态以后长安城已经尽在手中,他们跑得出宫城,却跑不出长安。
只是,秦晋的口中却泛起了阵阵苦涩之意。
当初在新安时,他一心一意的要解救这位盛唐名将,可到头来偏偏被老天捉弄,竟至两人刀枪相向,又是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