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兴庆宫,两人下车后整肃衣冠在黄门的引领下,往天子所在的便殿而去。
杨国忠和魏方进都是奉诏入宫,天子如此急招宰相,显然是有要事相商。直到与天子见面以后,杨国忠才知道,天子如此急急召见,所为的正是设立战时行辕一事。
“臣杨国忠……”
“臣魏方进……”
“.…..拜见皇帝陛下无恙!”
两人异口同声,郑重大礼。
李隆基示意二人入座之后,开门见山的就提出了几日的议题。
“魏卿建言,朕深以为然,只是另立官署,却不是小事,不知魏卿可有具体的章程?”
魏方进向李隆基的上书中仅罗列出了大致的方向,真正的细则却只能详加商议才能定夺。
对此,魏方进似乎早有准备一般,竟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奏章,恭敬的双手奉上。
“臣侧夜筹划,所有建议细则全在其中!”
李隆基当即大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赞魏方进尽心国事,侍立在侧的宦官将魏方进捧着的奏章接了过去,又放在了天子的御案之上。
李隆基满面笑容,也不急着去看魏方进上书中细则,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杨国忠。
“杨卿可有建议?”
杨国忠和魏方进早有妥协,自然连声赞同,又免不了对李隆基称颂圣明。
李隆基年老,精神不济,具体的事务细节,他不愿过问,唯一要掌握在手的,就是战时行辕的观察使,必须出自宫中所信任的宦官,否则一切筹谋就都是事与愿违的空谈。
“此事关乎国命,在观察使人选上,两位爱卿可有建议?”
若再以往,李隆基断不会就人事任免询问臣下,但此一时彼一时,他却还要做出虚心聆听的样子,以使臣下对自己死心塌地。
魏方进忽而起身,躬身道:“观察使执掌甚重,请天子圣裁!臣还以为,当此之时,可在河东、河北、都畿三道分设行辕。”
倘若行辕一旦设立,旧有的地方格局就会被打破,边镇节度使都要听凭行辕观察使的差遣,如此一来失去了财权的节度使就像是一支被掐住了脖子的老虎,再也翻不起风浪。
而观察使则一跃而取代了节度使,成为地方最高的监管军政的长吏。且战时行辕乃临时性设置,一旦平叛完成,便可随时裁撤,顺理成章的避免了尾大不掉的潜在威胁。
李隆基沉思了片刻,便已经有了三行辕最合适的人选。
“草诏……以内监景佑为河东道战时行辕观察使,张辅臣为河北道战时行辕观察使……”
景佑一直在秦晋军中任监军,又向来勤勤恳恳,李隆基认为此人虽然有些倾向于秦晋,但宦官毕竟是天子家奴,亲疏远近自然而然的摆在那里。至于困在太原的张辅臣,正好可以让他到河北去节制封常清的人马。
封常清畏罪而走,一直是李隆基的心病,虽然在河北道立了些功劳,但也必须给他重新套上辔头。
说到此处,李隆基思忖了一阵,虽然又轻轻点头,好似下定了决心。
“河洛战时行辕由鱼朝恩为观察使,包括潼关人马,一体节制!”
就在李隆基口述的同时,杨国忠也提起笔来,开始草拟诏书。身为宰相之一,草拟诏书是他的本职工作,只是在天子面前写就诏书还是头一遭i!
但天子有所命,既然让他草诏,那就必须乖乖遵从,由此也可见天子对此事心急到了何种地步。
草诏完毕,李隆基又在御案上翻出了秦晋的上书,其中有为军中上下请功的奏章,也有举荐地方贤良的奏章。
秦晋所请有功之人,李隆基一概诏准,命魏方进按照朝廷律令从重叙功议赏。而对秦晋保举的地方贤良,则让魏方进和杨国忠共同商议。
让皇甫恪接任绛州太守,这实在大出杨国忠意料之外,一旦外部威胁消失以后,秦晋与皇甫恪之间的结盟也必将随之瓦解,可秦晋又保举此人为绛州太守,实在匪夷所思。至于慈州太守的人选孙安平只是个长史,原本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更与秦晋和神武军没有多少瓜葛……
杨国忠犹豫着,该不该附议,魏方进却再度躬身道:
“臣愚钝,请天子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