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过午时,孙孝哲全副盔甲视察各营,昨日攻城眼看着就成了,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徒然丢下了数千具尸体。
为此,孙孝哲又气又恼,竟一夜未眠。正值寒冬封冻,土地被冻的比铁还硬,挖城和灌水等屡试不爽的攻城招数都没有用武之地,而且恶劣的条件还为攻城带来了诸多的负面条件。
孙孝哲甚至在想,如果攻城战发生在盛夏,也许长安早就再各种手段的夹攻下陷落了。
“可惜,可惜,昨日若非功亏一篑,今日你我就在城中沐浴了!”
最后,孙孝哲还是忍不住连连惋惜。
“大帅不必烦恼忧愁,大不了困到来年开春,待城中青黄不接,粮食无以为继,咱们就可以轻易进城了!”
张通儒出言安慰,孙孝哲却并不领情。
“糊涂,咱们等的起,洛阳城里的晋王也等不起。没有这攻克长安的功劳,他拿什么和那儿抗衡?”
晋王自是指安庆绪,安禄山有意立段氏所出的幼子为太子,而且史思明又和安庆绪多有龃龉,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功劳,太子之位落在谁手,还真就不好。
孙孝哲在潼关外被困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不想兵临长安城下以后,再困个一年半载,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必须在三个月之内,也就是年关之前,彻底攻下长安。
与张通儒话间,孙孝哲眼前灵光乍现,忽然想到了秦晋和神武军极为重要的一环。
那就是冯翊郡。
秦晋曾任冯翊郡太守,冯翊郡作为三辅之一,在关中乃至天下郡县中的地位都是首屈一指的,而且向东紧邻河东,向西北衔接朔方,是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此前他的目光只着落在长安城里,直到屡屡攻城受挫之后,才恍然发觉,关中要地不仅仅只有一座长安城。作为神武军发迹之地,作为连接关中与河东的枢纽之地,冯翊郡显然是极有价值的攻击目标。
一念及此,孙孝哲纵声大笑。
“秦晋啊秦晋,既然龟缩在长安城中做缩头乌龟,就别怪本帅去抄你的老家,断你的后路!”
“大帅可有计策破城了?”
张通儒不止一次见到孙孝哲似眼前这般纵声大笑,而每次都是有了定计的,然后获得大胜。
“从明日起,只对长安佯攻,你率一部人马,直捣冯翊郡。首要目标是同州城,次要则是蒲津关。”
闻言,张通儒精神一震,又有了立功的机会,当即便摩拳擦掌起来。
“走,回中军!”
回到中军候,孙孝哲趴在关中地图前,仔细研究了半天,非但定好了出兵冯翊的计划,连扶风郡也一并列如扫荡强攻的目标。
次日一早,扫荡正式开始,长安以西乃李隆基西逃所经之地,对当地官府造成了极大的震动,沿途郡县官员大多逃散,留下来的见燕军一到也即刻投降,因而不到一日的功夫,大半扶风郡竟都改旗易帜,由唐朝郡县变成了大燕郡县。
燕军继而又一鼓作气向西进入汧阳郡,一时之间,竟势如破竹,大有直逼陇右河西的架势。
在此期间,孙孝哲又得到了一则颇为奇怪的消息。
一股身份不明的唐.军,大约有五六千之数,从河西之地而来,军纪极好,一路上竟秋毫无犯。
当地投降的官员中,有很多人都亲眼见到了这支军队,而且都描述的极为相似,不似作假。
不过,这则消息送到孙孝哲的案头后,他不禁有些怀疑,倘若真的有五六千人唐.军精锐从河西而来,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这股人马的踪迹?还是这股人马与仆固怀恩部原本就是同一股人?
为此,孙孝哲特地亲自讯问了仆固部的俘虏,而得到的结果却是,仆固部由灵武的进军方向乃由北向南,经盐州、庆州、宁州等地,于武功展开大战并一败涂地。这显然和那股神秘人马的进军路径不同。
孙孝哲在地图上把扶风、汧阳等地一一圈了起来,而路径最后竟直指湟水。
这让孙孝哲眉头突突一阵猛跳,湟水显然并非这支神秘人马的来源地,由湟水往北过了贺兰山扁都口就是河西节度使的治所凉州。
难道这支神秘人马来自于河西?
一时之间,孙孝哲兴趣大起,他倒不认为五六千人可以对围困长安的二十万人造成威胁,只想知道究是哪一位名将,竟能使五六千之数的人马在自己眼皮底下隐匿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