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这已经是第七次突袭,带队的是秦琰,刚刚进入长安时,他被安排在组建的新军中降职做了队正。为此,秦琰不止一次的抱怨,但秦晋为了不给人落下照顾私人的口实,就当他此前的功劳一笔勾销。
不过,秦琰却是始终憋着一口气,在长安被围困的两个月时间里,带着本队人马屡屡出城袭扰,累计斩首竟已经超过了五百。这不是个小数目,他也因此被擢升为旅率。此刻,是他头一次作为整队人马的主将,而出城袭扰。
“叛贼的反应越来越慢了,再过几日咱们出入起来,怕是如过无人之地呢!”
二郎秦顼有些洋洋自得,秦琰扭头骂了他一句:
“自大轻敌乃是大忌,这还没杀多少贼人呢,尾巴就翘上天了?”
秦顼哈哈一笑,他被骂习惯了,这种不痛不痒的训斥,根本就没有杀伤力。
“这哪是自大了,往日间咱们出了城就会被叛贼游骑盯上,现在都已经离城五里,连个鬼影子都没呢!”
闻言,秦琰不禁一怔,继而又拍马脖子一下。
“终于说了句像样的人话,如果情况属实,俺回去向大夫给你请功!”
“请功?”
秦顼莫名其妙,只不过顺口顶了几句嘴,怎么就要请功呢?一定是秦琰在消遣他。不过,再看秦琰的表情也不像是说笑,竟严肃的连一丝笑模样都没有。
一行五百骑兵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破围而出,此时他们就像如鱼得水一般,撒开四蹄一路向东面狂奔。
秦琰才不会傻到去攻击围城大军的军营,他破围而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劫杀从东南各县劫掠而回的一股股叛军。
这些叛军往往都带着不少粮食和物资,每每集中优势兵力把这些小股叛军击溃后,再把他们运回的物资一把火烧掉。秦琰终觉得秦晋的烧光令有些过于浪费,但大火熊熊而起之时,他竟有种莫名的兴奋。
往东南过了长乐坡就是霸上,原本沿着灞水两岸村庄比邻错落,人烟不绝,现在早就逃散的鬼影子都没有一支,房屋也大多被焚毁,偶尔会发现些死鸡死猪的尸体,还能证明这些地方不久之前还有着活物。
一直奔出去三十余里,竟没有任何发现,秦琰有些不甘心的啐了一口。
“日他娘的,今日也是怪了,选了个鸟不拉屎的方向!”
秦顼憋了一路,正好趁机揶揄道:
“俺早就说出渭桥往金城方向去,那面尽是肥沃富庶之地,随随便便也能逮到些落单的叛贼!”
啪!
冷不防的,秦琰一鞭子甩了过来,鞭稍在距离秦顼面前不足三寸的地方打了响又收了回去。这一下可把他吓坏了,整个身体都僵硬的不敢动弹,倘若秦琰这一鞭子抽偏了,脸上顿时就得少一条子皮肉。
“多嘴!忘了伍家兄弟前日去金城方向,一脚撞进人家挖好的坑里,最后回来的还有几个人?”
叛军当然也不是傻子,在渭桥向西的路上被**百人队劫持的狠了,便设下陷阱引诱唐.军入彀,这几日已经有不止一队人马被团团围住杀的惨烈不已。
秦琰在出城之前就想好了,这次例行袭扰就去相对贫瘠的东南方向,那里是商洛大山,地势崎岖险要,并不适合大规模种植庄稼,因而附近聚居的百姓多是以渔猎为生。
不过,霸上再往南就是蓝田县,那里出好玉,当地富户家产自然不俗,也一定会成为叛军盯上的目标,只不知是否早就被抢了个干干净净。
进入一处山谷,忽闻谷中有战马嘶鸣,秦琰陡然紧张起来。
“有骑兵,准备战斗!”
话音未落,山林间便有呼哨声响起,显然是安排在谷口的暗哨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紧接着,便是马蹄急响,而后逐渐远去。
“不好,叛贼要逃,追!”
秦琰再不耽搁犹豫,双腿使劲一夹马腹,催马加速,追出去约有两三里地,果然瞧见十几匹战马没命的往西南面狂奔而去。
“追,一个也别放过了!”
出来大半日,好不容易才逮到了叛军踪迹,岂能轻易放过?就算仅有十余级斩首也是好的,总比空手而归要强的多了!
“咦?他们好像奔杜曲香积寺方向逃去,可别中了圈套!”
秦顼提醒了一句,此时秦琰已经追的红了眼,只吼了一句:
“要是害怕就在这等着,等俺们斩了那十几个叛贼,再来寻你。”
“怕?谁怕谁是小妾生的!”
秦顼就怕别人说他胆小,激动之下也不管不顾的跟着纵马狂追。
追出去大约又有十里地,秦琰却一把将马勒住,叫停了追击。秦顼觉得又逮到了揶揄他机会,便笑道:
“如何,说俺胆小,现在也不敢再追了?要不你去追,俺们在这里等着你……”
这一次,秦琰出奇的没有和他斗嘴,而是警惕的歪着脑袋,片刻之后竟急急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