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一见自家指挥使大人都这样了,当下更不敢怠慢了,忙一路小跑着出去请着叶贤嘉进来。
而周泉和郑云也忙跟了上前去。
叶贤嘉先时来这北镇抚司的时候是被锦衣卫粗声粗气,动作粗鲁的给推搡进来的,但现下他到了这北镇抚司,一众上下对他都极为的恭敬客气。
叶贤嘉在椅中坐了下来,立时便有校尉来给他上茶,陪着笑说道:“叶大人请稍等,我们指挥使大人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路靴响声,沈钰已是过来了。
叶贤嘉依然坐在椅中没有起来。
哪里有老岳丈见着自家女婿过来就起身迎接的道理?
而沈钰对他这轻慢的态度也不放在心上,那也不敢放在心上啊。当下还得两步抢上前来,对着叶贤嘉躬身行了个大礼,面上陪了笑的说道:“叶大人,您来了?您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自己和叶明月的婚事到底能不能成功,还得叶贤嘉点头才成啊。
叶贤嘉心里有些不爽快。
大凡做父亲的都是这样。自己捧在手掌心里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女儿,忽然喜欢上了一个毛头小伙子,甚为为着这个毛头小伙子都敢顶撞自己了,那心里多多少少是会有些酸意的。
于是他瞥了沈钰一眼,鼻中轻哼了一声,又冷又淡的就道:“坐吧。”
倒仿似他成了这里的主人,而沈钰只是个客人一般。
沈钰这当会自然是不敢计较这事的,面上陪了笑意的就在一旁的椅中坐了。
叶贤嘉顿了顿,随后方才万分不情愿的开口说道:“你和圆圆的婚事,我答应了。”
“什么?”沈钰只立时就从椅中跳了起来。因着震惊,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巴了,”您,您说,说什么?”
周泉和郑云就在后面拼命的给沈钰使眼色,大人,你要镇定,要矜持啊。不能人家一说答应您和叶姑娘的婚事您就激动成这样了啊。这样叶贤嘉这个老匹夫就会越的瞧不上你了啊。
但沈钰现下哪里还会注意到他们两个。他只是冲到了叶贤嘉面前,求证似的又急急的问了一句:“您,您是说,您同意我和圆圆的婚事了?”
叶贤嘉晓得沈钰是个沉稳的人。在诏狱待的那些日子里,更是亲眼见识过这位本朝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大人的手段,杀伐果断,行事利落,更是手段狠辣,这当会难得的见到他这样毛毛躁躁的模样,心中略微的好受了一些。
也许圆圆在沈钰的心中,确实是不一般的。如他那日所立誓言,也许此生他真的会将圆圆看视的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贵重,娇宠一生呢。
想到这里,叶贤嘉的心里就更好受了一些。
他起身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袍下摆,不过声音还是冷淡的:“你现下立时就进宫去找太后,请她老人家做了你和圆圆这门亲事的媒人。”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记着要立时就进宫去同太后她老人家说这话。”
这反倒让沈钰糊涂了。
昨日便是自己对着叶贤嘉下跪了,那般诚心诚意的求着他同意自己和叶明月的婚事,他都没有答应,怎么现下他却一反常态,主动的到这北镇抚司来找他,说同意他和叶明月的亲事了?还催促着他立时就进宫去找太后保媒?感觉他现下比自己还着急啊。
于是沈钰心内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您怎么,怎么现下这样着急?”
叶贤嘉回头看他,不耐烦的说道:“方才皇上召我到御书房,说要纳圆圆入宫,被我推辞了,说已经将圆圆许配给了你,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保的媒。你若是不立时去找太后,请她做了这个媒人,等到皇上去问太后这话,太后却说并没有这样的事,到时我欺君之罪事小,圆圆却要入宫,我这个做父亲的,如何会不着急?”
沈钰恍然大悟,立时就道:“那我现下就进宫去求见太后。”
只是叶贤嘉却还是这里,他想着还是先恭送了叶贤嘉出门之后再入宫吧。不想叶贤嘉反倒催促着他:“你现下入宫去见太后才是最要紧的,我要你送什么送?难不成从北镇抚司到户部的路我还不晓得,还会迷路了不成?”
沈钰应了一声,就吩咐着周泉和郑云:“好生的替我送一送叶大人。”
说罢,立时转身,脚步急匆匆的入了宫门,奔着寿康宫的方向去了。
这边周泉和郑云送了叶贤嘉到户部衙门口之后,两个人一面往北镇抚司走,一面说着话。
周泉就道:“看不出来这个老匹夫还是挺疼惜自己女儿的。多少人一听皇帝要纳自己的女儿入宫,哪怕皇帝是白苍苍,一条腿都要进棺材了,自家女儿正二八年华呢,都屁颠屁颠的答应了。可叶贤嘉这个老匹夫倒是宁愿冒着欺君之罪也不答应,我心中倒是有些服他了。”
郑云就笑:“既然你都服他了,那还一口一个的叫着他老匹夫?”
心里却想着,指挥使大人这总算是得偿所愿了,看来这几日定然能撺掇着让他请客,自己好好的吃一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