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给林府支会过了,周大舅母张氏与第三日带着两个侄子来到文昌宫胡同。
到了林府门口,周懿之先行跳下马车去叫门。然而大门还是紧闭,看门的下人从叫门弹出一个头,分明让他们从侧门入内。
周懿之面上不快,掀开车帘请教大伯母:“林家正门没开。”
周敬之年轻气盛,没等伯母说话,先行怒了:“他们林家是不要脸了吧?他们不把我们周家人当亲家,我就把他大门拆了。”
熊孩子说着就要跳车。
大舅母扯着他的衣角一把把他拉回来。
“说了不带你,你偏要跟来,他们林家不把我们当亲家,难道我们要把他们当人看?”
周敬之还是愤愤不平。
张氏回头看向车门口的周懿之:“我们是来看孝珏的,若是非要计较这些事,一辈子都没完没了,他们怎么安排就怎么是,先见到人再说。”
周懿之忙伸出手去扶大伯母。
“您慢点。”
大伯母下了车之后周敬之也跟着走下来。
不过他依然咽不下这口恶气,看着匾额上的林字小声嘀咕:“早晚有一天,让你们家血债血偿。”
“敬之在嘀咕什么?”
张氏回头叫他。
周敬之忙大步流星追上去:“我是在念叨云锦。”
张氏一听外甥的名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林府的人不知道有云锦的存在,他以后就是咱们周家的孩子,跟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也没必要来。”
周敬之连连称是:“我知道了。咱们快进去吧,表姐或许都等急了。”
三个人说笑着进了林府。
自有下人领路,穿过回廊,穿过花园,不免见识了林府,虽不堪大气,但内在修葺精巧别致。
都是用小姑姑的嫁妆钱得来的。周敬之趁家人都没盯着他。悄悄的脱离了队伍。
他独自闯入人烟稀少的花径。
四顾看了看,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他该从何处入手?
正想着迎面走过一个丫鬟。周敬之整理了一下衣衫,跳出去。
“喂,你站住。”
那丫鬟惊讶的停住脚步,一抬头却看见一个陌生且英俊的少年公子。
那公子年岁不大。但朗眉星目下巴极其好看,他正背着手一脸傲然的看着她。
丫鬟顿时羞红了脸。
“公子有礼。”低下头。福身请安。
这本是后宅,一般的不得男子入内,周敬之看这丫鬟看到自己并没有太惊慌,心想她一定以为自己是林府的亲戚了。
周敬之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府上新来的那位小姐呢?他住哪?”
那丫鬟好奇的抬起头。
“看什么看?本公子脸上有花啊?”周敬之不耐烦的呵斥道。
丫鬟一听这公子如此蛮横。想着府里的传言,以为他就是二夫人的侄子。
忙低下头:“公子喜怒,小姐住在南荒院。”他手指指向南边的一处院落。
周敬之眯眼细看。红砖碧瓦也都蒙上岁月的伤痕了。
他抖抖手:“去去去,你下去吧。别碍了本公子的路。”那丫鬟头都没敢抬,忙退下。
周敬之看她走后抬腿便往南荒院的方向跑。
张氏和周懿之快到林家正厅的时候才现捣蛋鬼不见了。
周懿之眉心缩急,张氏忙在其耳边道:“那猴子不会有事的,咱们先进去,办完事再找他不迟。”
张懿之直得点头。
娘俩迈步进了林府的正厅,厅里已经坐了些人,林世泽躲出去了,难怪林府的女人敢让他们走侧门。
周懿之大方打量这一屋子的老少,都是林府的亲属,有些人在小姑姑活着的时候见过,但大多已经记不清,张氏自然比他记得的人多。
像林老太太。
再比如,没出阁前与她家小姑子交好的少施文娴。
真是做鬼都忘不了。
一屋子的人只用目光注视着她们,没一个说话的。
张氏仰着头,不亢不卑的坐在宾客的位子上,周懿之尊敬的守在身后。
“懿之,你也找个地方做,别站着。”
张氏心疼侄子,反客为主让周懿之坐在自己身边。
这一句话可逗笑了林府守规矩的人。
大夫人端着茶虚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来笑道:“到底是亲家母,十几年没见,您还是那么热情,真是跟谁都相处的自然。”
若这话是别人说或许是夸奖,张氏太了解这个爱嚼舌根的林大夫人了,她就是挖苦她自来熟呢。
张氏笑道:“那是自然,到自己妹妹家,还有什么好见外的。”她说着抬头打量厅内的布置,没有一点安宝的痕迹。
大夫人被她自在的样子气到无语:“脸皮可真怪厚的。”她小声嘀咕,少施氏坐在她身边,听得清清楚楚,垂眸一笑,端起茶碗没说话。
张氏看罢一会,对着周懿之道:“你姑姑在的时候虽然没提及过,但我也能感到她日子过的紧吧,我还心思她婆家再不济也是诗书传家,能困难成什么样?现在才知道,连个会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便有三十万两的嫁妆,日子也过不好。”说着不齿一笑。
周懿之眼睛一动看向林老太太,他们的大伯母跟家人从不刻薄,可外人想欺负她,那绝对粘不到便宜。
林老太太也没想到,这周氏一族都败落到这种地步,周张氏还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也不知道拿来的底气。
她脸都被气绿了,哼哼:“老二家的,家里来客人了,让人把家老二新得的龙井沏一壶,也让客人尝尝鲜。”
少施氏刚要说是。
张氏端起手边的茶杯闻了闻。对老太太道:“也别难为文娴了,有什么就喝什么吧,既然龙井都成了稀罕物,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喝吧,再说,我家老太太爱喝岩松,我家这些后辈嘴都叼着呢。喝别的喝不惯。”
你们家都被贬巴陵十几年。哪来钱喝武夷岩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