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周六,关常雅不上班,也不需要查房。丁苒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心里却还是想去看看产妇的状态,正准备过去,刚刚在门口碰到的产妇家属敲门进来了。
男人明显是一夜都守在医院的,更像是一夜未眠。因为整个住院大楼开的是中央空调,他脱了之前穿着的黑色薄夹克,只着了一件黑色衬衣,丝还是乱蓬蓬的堆在头上,但丁苒没从他身上闻到一点烟味。
“来了。”丁苒看着他坐在侧面的椅子上,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只是一杯温水,什么都没加。
男人低哑着声音嗯了一声,头始终低着,接过丁苒倒的水,没喝也没放下,就握在手中。
丁苒有点琢磨不透他来找她的目的,如果是询问产妇的身体状况,昨天早该问清了。
两人静坐了一会,男人终于抬起了头颅。
“丁医生,昨天的手术你全程参与了?”
“我参与了。”丁苒微愣,但还是回答了。
这样的问句开始的谈话,总让人心里有一丝不安,并不能排除医闹的可能性。
男人听完又没有说话了,却是终于喝了一口手里的水。温热的水润了润喉,他接着说:“手术同意书是她自己签的?”
“是”
丁苒的手心有点冒汗,不是没有听说过病人家属借着和医生闲聊,录下谈话,为将来的医闹作证据。
“生下来孩子就没了,她…立马就知道了?”男人又抛了一个问题。
“没有。病人进手术室没多久就晕厥了,后来又使用了麻醉,人不是清醒状态。”
男人又举起了水杯,送到嘴边,手轻微的晃动,暴露了他的情绪。他没再继续问手术当时的问题,转而问丁苒根据病人目前的情况应该吃点什么。
“就根据月子养,但家属需要更注意一些病人的情绪,情绪好更有利于身体的康复。”
男人点了点头,又问了具体应该吃点什么,就离开了。
丁苒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又过了一会,亲自去了一趟病房。因为考虑到病人的身体状况,原本的三人间病房只住了两个病人。丁苒进去,产妇正好慢慢转醒,抬头瞥见丁苒,轻轻把头拧过去了。
男人坐在一旁,用手撸了一把脸,这才站起身来,“过来查房?”
“嗯,我过来看看伤口。”
丁苒说完准备掀开被子,却现产妇用手在里面紧紧按住了,原本是把头偏向一边的,此刻也仰躺着,眼睁大了瞪着丁苒。
“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感染,或者异常出血。”丁苒躬着腰,尽量放柔了声音说道。
产妇还是不动,就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男人也走过来,刚准备伸手碰被子,床上产妇忽然伸手朝他挥打,“你滚,你不要碰到我,你滚!”
男人瞬时整个人僵在那了,时间凝固了两秒,他哑着声音温柔的说道:“好,我不碰,不碰你,你让医生检查一下。”
说罢,男人坐回了原位。女人却开始拽着被子哀嚎,哭得撕心裂肺,想要整个人缩成一团,却现伤口扯得更疼,整张脸也扭曲了。
丁苒站在一旁,伸手把帘子拉上了,强制性的把产妇的手握在了手里。刚握上,手心里的手就反握住了她,是人在疼痛难忍时的本能反应,像是这样就能缓解掉部分疼痛。
丁苒虽然被捏得手失了知觉,但也没挣扎,依旧是躬着身子,用另一手覆在被子上,“难受,想脾气都可以,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丁苒说得很平静,床上的产妇现在哭能明显看出来是因为扯到伤口,疼的。
丁苒这下一掀被子就掀动了,果然伤口表面沁血了,“实在疼就打点止疼药。”
“好”,产妇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一直在一旁的男人想要凑上来,却又不敢,就站在一旁望着。丁苒松开产妇的手,准备离开去开药,刚转身走了没几步,身后就又传来的嘶喊:“你滚,你滚,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丁苒回头看过去,原来是男人尝试着走到床边了。丁苒朝男人看过去,用手势告诉他,先让她冷静冷静。
下午,丁苒又过去了一次,产妇因为镇痛药的效果睡得正香,脸上泪痕未消。男人也借着这个机会靠近了床边,没敢碰,就望着。
“她现在应该睡得挺安稳的,你可以洗个热毛巾给她擦擦脸,上午哭那一场出汗了。”丁苒看着男人闲着无从,建议道。
男人觑了一眼床上人的额头,起身去了卫生间,背脊仍旧是微弯的,步履也迈得很沉重。
丁苒从病房退出来,离护士站还有点远就看见张欢欢在向她招手,“有事?”
“丁医生,39床那个病人还闹着呢?”
丁苒从她桌上顺了一颗话梅,“今天护士长不上班,你挺闲啊。”
“没有,我刚整理出今日住院费用清单,稍微放松一下。”张欢欢缩了缩脖子,瞥了一眼因为午休很安静的走廊,又说道:“哎,同为女人,我要吸取39床的经验,坚决不找军~人、警~察、消防员这类职业的人当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