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了病房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个阳台。谢秋月一路跟过来,双手抱胸,略带不屑的说:“到头来还是为了钱才拖这么久啊。”
阳台上不知道哪块玻璃没安装好,有缝隙,凛冽的寒风寻着空子直往里钻,丁苒白大褂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现在觉得浑身被寒意袭击,原本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温度也越来越低。
“谢秋月,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个事,就算是你小姨嫁给了丁致和,你在我面前算谁?丁致和对我来说都是个没关系的人。”丁苒的声音混着寒风也变得异常冰凉。
“卷了钱就说没关系了,不要脸。”
丁苒的手没带犹豫的就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很连贯的一挥手打在了谢秋月的脸上,手掌和脸颊相互作用的声音清脆响亮,谢秋月脸上蓦地显出红红的掌印。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要脸!”丁苒说完就拉开门走出去了,出门没走几步,就迎上了正走过来的秦知络。
秦知络还一句话没说,谢秋月已然反应过来,冲了出来,然她还没有所动作,就被秦知络挡在了前面。
秦知络窥了一眼她的铭牌,脸上带笑说道:“其他科室的医生到我们科闹事,我们可是会护短的。”
谢秋月看着秦知络张了张嘴,一口气喘不上来,堵在心口,话也说不出来。
又往走廊顶上望了一圈,似在找监控摄像头,看到满意的结果,转身离开了。
丁苒站在秦知络身后,手掌还有点麻,这是她第一次跟人动手,而且是个女的。
秦知络刚看谢秋月那样子,就知道丁苒是占了上风的,现在看她那样子以为她在担心,便说:“你放心,这个住院楼有些年代了,阳台那块没摄像头。”
丁苒点了点头,把麻的手又塞回了白大褂的口袋。
两人往办公室走,丁苒没进办公室,反是直接去洗手了。用肥皂用洗手液,她洗了五遍。
她洗得内心很平静,今后无论如何,她不可能再和丁致和那边的人相安无事了。以前她从来没有撒一丝一毫的脾气给蒋苓,现在看来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丁苒当天回去,没有给周怀景讲和谢秋月之间的不愉快,反是含蓄地问了一下丁致和的危机是怎么处理的。
周怀景大致讲了一下,说交给周茂行了,她舅舅的股份他也安排好了,然他摸不清丁苒是不是想要她的那部分,并没有提到。
“我是不是名下也分到了?”丁苒听他讲完,问了。今天谢秋月又来闹,八成就是丁致和的危机解除了,但钱少了。
周怀景深邃的眸子看向丁苒,看她脸部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你不想要?”
丁苒窝在沙里,从茶几上拿起一颗酸梅糖放入口中,“我学中医,但没学到淡泊名利的伟大境界,本来就有属于我的一份,拿过来就算日后捐希望工程也是我的。”
周怀景没说什么,却觉得自己当初还真没看走眼,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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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剖腹产手术,产妇住院一个星期后就该出院了,这次这位产妇距离手术十天后,关常雅看着刀口都差不多了,嘱咐丁苒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但因产妇还有骨伤,就需要和骨伤科商量是不是要转科,丁苒抽时间和产妇家属谈了一下。
骨伤科的住院区并不在这一栋楼,男人听了并不乐意这么折腾,和丁苒讨论可不可以就住在这,床铺费和护理费他们照给。
住院费用不归丁苒管,是护士长的职务。丁苒又叫了护士长谌美过来,考虑到产妇的特殊性,勉强同意,但病房会再住进去一个人恢复成三人间。
丁苒偶尔去病房,已经可以看产妇和男人之间的变化了。虽然都还是心情低落,但两人之间简单的交谈也有了,产妇也因为吃得进去饭,脸上光泽渐渐恢复。
但只有一次,产妇又哭得止不住。孩子虽然没了,可是孩子的奶来了。手术刚结束因为是早产,又营养不足,一直没涨奶反应,现在身体日益恢复,奶水就来了。
奶水来的并不多,产妇不是涨得疼,而是看着奶水吸出来一瓶一瓶的浪费,眼里望着,心里又想着,情绪就控制不住了。
男人这回一直在旁边擦眼泪,柔声细语地抚慰,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消停下来。
丁苒以为自己是冷静的旁观,出了病房才觉不经意间有眼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