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翅膀在高空中连绵成一片,好似一块巨大的幕布,遮天蔽日,让人看不见半分温暖的光明。嘶哑的鸦叫声交织混杂,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不耐烦地催促着区域内生灵的沦陷和死亡的加剧。
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放眼望去便是黑压压的一团,像卫兵一样地占据了警署地段的高空,排满了每一根电线杆,落在了无数建筑物的顶端。一双双血红色的兽瞳冷冷地注视着半空中同类的食物争夺战,但大部分丧尸鸦还是按捺住了本性的渴望,将浅显易懂的侵略目光投注在后方的建筑物内。
那里,警署中心的局子内,有新鲜的血气和浓郁的人味一层层地蔓延开来。数量可观的饵食,未经开的食材,诱惑着野兽那来自最本源的**,幸存者仿佛一只只上桌的烤乳猪,无力地等待着肉食者将它拆吃入腹。
丧尸鸦纹丝不动地伫立在电线杆上,待第一批猎食的同伴吞食得差不多了,便对着局子前看上去并不怎么坚硬的玻璃窗做出了进攻的准备。
“啊啊啊!老子不好过,凭什么让你们活着!”愤怒而阴狠的嘶吼炸响在丧尸鸦的包围圈里,一名血肉模糊的男子拖着自己仅剩半截的身子艰难地从地狱里爬了出来,舀起一米外的自动步枪对准了局子的窗户,嚣张而疯狂地大笑起来,“小娘皮!你们都给爷爷陪葬!陪葬哈哈哈!”
不好!
密切关注着局势展、企图找机会抽身而退的韩修宇一见这场面便心里一惊,反射性地将伯莱塔搭上手准备击毙该男子的同时,对方早已疯魔般地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呼啸着穿过丧尸鸦厚实的包围圈冲击到二楼的玻璃窗上,如同拿个榔头打豆腐般轻而易举地击碎了玻璃窗的防御,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玻璃粉碎声中威势不减地袭上窗户后头的幸存者。不偏不倚地打入他们的身体里,炸开一连串的血花。
尖叫声从局子里传来,哭喊声和叫嚷声混成一片,寒风从外界汹涌地灌入,大袖一挥卷走了满室的血气,无情地将食物的香味传递给了外界虎视眈眈的猎食者,彻底点燃了这一触即的狩猎活动。
“嘎嘎嘎――”尖锐的鸦鸣似乎出愉悦而残虐的情绪。随着这一声犹如进攻号角般的讯息,仿佛是导火线的燃烧,所有的乌鸦都展开了死神的羽翼,箭一般地向毫不设防的建筑物内部冲刺进去。
妈蛋!韩修宇再也忍不住地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也不管自身位置暴露与否,径直挺起了手中的步枪对准了飞在最前方的乌鸦。
无论如何,能抢救多少是多少吧!哪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可能会给他带来死亡。但那些孩子,那些母亲,那些老人……他做不到窝在灌木丛里看着他们死!办不到!
可手指才刚刚摸到扳机的坚硬壳子上。眼前就出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透明的屏障在窗口的位置缓缓张开,熟悉而陌生的波动与他头颅中的脑波产生应和,震荡着仿佛双生子间难以描绘的心电感应。
那张薄膜彻底地打开了它的防御磁场,紧紧地阻碍住丧尸鸦的侵袭……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精神力的使用,也是他第一次正式推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而那个站立在不祥的黑色风暴中心的女孩。是他这辈子唯一认可的人生导师。
一分钟前,酷黑的悍马疯牛般地冲进了警署地段的丧尸圈内,时速飙到最高地碾压了一群又一群倒霉的丧尸。
前方区域内的惨叫声萦绕在耳际久久不散。凄厉的阴风从半开的车窗口灌进车内,腥臭的味道呛得应天扬接连不断地打起了喷嚏。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女孩在大冬天的就不知道摇下车窗,难道她真的对温度没什么需求?而且,在活死人遍地的世界,这样开着车窗逃窜的时候就不怕被一双肮脏的血手拖出去么?
一边在内心吐槽着赏了他几个糖炒栗子的云默,一边在颠簸的车里不忘除下厚实的外套裹在何梓矜身上,伸手牢牢地固定住女孩不稳的身子,随后,他双眼探究性的目光犀利地投射到窗外。戒备的神色慢慢从眼底浮起。
他并不知道前方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响,想想也知道交火的战场危险系数不是一般的高。还有那连绵不断的枪声和惨绝人寰的尖叫。听得直让人汗毛倒竖,仿佛前面出现了一只巨大非常的绞肉机。
应天扬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驾驶座上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云默,刚想出口问些话,可当悍马一个拐弯冲上直达警署地段的开阔街道时,他就失去了说话的**。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张八百年微笑如初的狐狸脸刹那间崩盘的吃惊状。
那是……乌鸦!无数的乌鸦!像是翻卷不息的黑色浪潮,一阵阵地起伏在阴沉无光的天幕下,张开恶魔般的羽翼,海啸般漫过求生者仓皇无助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