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意识开始慢慢回笼,好似一抹坚韧的光,使尽全力地撕扯着紧紧包裹挤压着它的黑暗,在罅隙中寻求一缕微薄的希冀。
沉重的眼皮缓缓揭开,每一根眼睫都微微颤动着,似乎睁开双眼也是份繁重的体力活,只要稍稍异动,便会牵扯着浑身上下酸痛非常的骨骼肌肉,连抬个手指都觉得万分无力。
痛……痛入骨髓,痛彻心扉,痛得她想满地打滚……
这不是自爆殒身时炸裂般的痛楚,而是全身被放入行军蚁中任由它们啃食撕咬的折磨。一点点、一寸寸地咬碎她的皮肤,嚼烂她的肌理,舔舐她的骨头,钻入她的腹腔内大快朵颐,她貌似都能感受到它们肆意爬蹿的痕迹。
煎熬的麻痒、漫长的折磨、无尽的痛苦,偏生让她保持着理智度过这非人的每一秒,仔细品味着自己的**乃至灵魂被当作食物吞吃殆尽的过程,让她牢牢记住这种被分食的疼痛,从而衍生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本能中求生的挣扎。
唔……
云默的小脸彻底皱成了一团,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犹如嫩芽般想要顶开压迫它的桎梏,沿着细小的筋脉攀援着抵达血气最足的心脏之处,缠绕、束缚、汲取养分,不断地壮大着蔓延到全身,和原有的体细胞撕咬扭打在一起,破开免疫系统的防线,像一群奔腾的野马般难以遏制。
那究竟是什么?怎么会这样?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云默想要扯开嗓子大声咆哮,宣泄这难以言说的苦痛,可在下一秒,她便惊觉有什么诡异的枝蔓从她的喉管处破体而出,如章鱼的触手般纠缠在她的脖颈上,瞬间覆盖上她的面颊,阻隔空气的流通和声音的传递。
黏腻的、潮湿的、带着血腥味的藤蔓,有着人体肌肉的触感,一层又一层地包裹住她的躯壳,好似将她丢进了一个巨大的蛋壳内。不见天日。
就在这时,她耳畔突然传来几声熟悉的话语,只是他们话中的惊惧感十分骇人。
“天!这是怎么回事?云默!”这是田宏义的声音,以及仓皇地向远处逃离的脚步,“她怎么了?突然变成了一个肉茧?啊!难不成被寄生了……”
“我们先离开,等她状况稳定了再回来!”赵易的声线很是粗重,似乎连他也有些不镇定,“快走!先进局子,把门堵上!别被那些触手缠上!它们看上去很饿的样子!”
“赵易,我誓以后再也不来s市了。玩死我了!”应天扬拿着钳子狠狠甩开向他袭来的肉色藤蔓。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撼。“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打包票她绝对不是人类!哪有人类会是这副模样!”
只见不远处的坑洞内,一个布满了血丝嫩肉的巨大虫蛹缓缓成型,带着一丝让人窒息的威压和浓重的血气,肆无忌惮地伸出几十根肉色的吸盘触手。向周边伸展开去,很是“兴奋”地吞噬着被丧尸的腐肉碎渣染得血红的地面。
它们似乎对活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依然会伸出肉触试探一下对方是否为可口的食物,但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再次将目标放在了丧尸的血肉上,对比起只能砸吧点儿味道的活人,它们显然更愿意选择沾染着病毒的死尸。
从局子里找来的担架孤零零地躺在坑洞的旁边,韩修宇推着眼镜打量了一下肉茧活动的大致方向,忽然蹙着眉头指向面包车出声道:“那车里有什么?它们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
就像生物本能的趋光性一样。无数的触手像蜿蜒爬行的蟒蛇,迅速地向着面包车袭去,那迫不及待的架势直接吓傻了一票知情者。
“啊!卧槽!云默那不能吃啊!”田宏义瞬间如同炸了毛的哈士奇般合身朝面包车扑去,也不管那小姑奶奶醒来后会不会找他算账,径直踩着肉触疯狂地打开车门将挺尸的肖琛背了下来。“尼玛!肖哥吃丧尸你吃肖哥,这食物链这么复杂让我情何以堪!”
从大后方追上来的赵易一把接过肖琛的身体,也不管他人能否脱身了,在肉触袭来的那一刻撒开腿跑路,无论前方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路面多么磕脚,他身为军人的优秀性质终于体现了出来,如履平地般向着局子里奔去,不过一会儿便彻底脱离了触手攻击的范围。
应天扬一把拉过田宏义的胳膊,顺带着拐过继续盯着肉茧呆的韩修宇,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跑啊!那熊孩子可记仇了!放跑了肖琛咱都别想活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十分正确一般,原先还算“温吞”的肉触在肖琛那个大型食物脱离它们的沾染范围后就彻底暴走了!
像是个得不到糖果的暴躁孩子般,无差别地向四周宣泄着愤怒,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直将地面抽出浅浅的痕迹。
擦!被抽到肯定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