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林子里一片死寂,密集的枯树枝桠交错层叠在一起,挂着零零散散的残肢脏器,在浓重的腥臭中虚虚地勾勒出几个狰狞的魔影。
狼藉的地面浸满了干涸冻结的血渍,好像一大块被晒干的抹布,褶皱隆起的纹理拱在表皮上,鸡皮立起,仿佛是死者身上的一枚枚尸斑。
四周的环境好似沉入了一个真空,绝无半点儿生息的动荡,似乎连隔着胸腔的轻微心跳都一并长眠在了棺木里。
视野所及的远处,有黑铁色的龙型生物快步而来,那恍若疾风的狂野速度,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而已,便已经从另一头直达了这一头,竟好似直接无视了区域的间隔,轻而易举地一步跨过来一般,仅仅一个照面,就让人心生惧意。
“咔哒……”
当碎肉渣子被踩碎的轻响突兀地在耳边骤起的那一刻,隐藏在枝桠丛里的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双双弯下了脊背,在同一时间内做出了与野兽完全相仿的进攻动作。
一共是……七只?
他记得,云默根据尸体上的痕迹判断说是十四只,而现在,还剩下七只……其余的,都在争食的时候被杀死了么?
那么……
眼前这一批显然是——优胜者?
肖琛的喉头滚动了一下,鼻尖萦绕着那几只异形身上沾染的酸血味,只觉得那味道简直比上品的酸奶还要香甜一些,腹腔内的食欲叫嚣着冲上去撕咬那蘸着汁液的生肉,可他脑海中的理性终究还是微微占了上风。
他很饿……
在基地内为了不吓到旁人,他一直尽力控制着自己的食量,最后更是狠心地连着好些天不进食。
一直以来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于不进食的日子他也渐渐习惯了,可就在之前的那一战中,虚弱的肢体需要大量的生物能源来修补缺失的战斗力和免疫力,他才终于现了自己身体的问题。
离不开血肉的汲养了呢……
但凡是受到严重的创伤后。若是光靠着自己的恢复力来弥补,必然是一段艰难的过程。
可有了血肉的补给却不一样,在满足了本能中好战情绪的同时,还能储存相当一部分的生物能来开启自身的进化。不会挨饿、不会暴走、不会退化、不会虚弱……只要稍稍顺着本能走一遭,几乎是一举多得的事儿。
这也难怪梦境中的那些家伙老是厮杀在一块儿后相互喝血吃肉的,感情这才是省事儿的举措,看来他还是领悟得太晚了,居然现在才现这点。
自觉明了的肖琛悄悄伸出覆满黑鳞的手臂,慢慢伸展着自己的身子骨,那缓缓绷直的身影好似一支上了弦的利箭,随时准备突袭出去。
见此,本准备打头阵的云默便按捺下进攻的姿势,转而稍微后退了一些。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放在了辅助、游击、暗杀的最佳方位,只等着身边这个饿疯了后热血上脑的后辈好好吸引一下仇恨值,再思索绞杀的方案。
七只异形,这个数量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不过。它们却是二对一中的优胜者。
它们的基因质量称不上好,有几只的前肢跟它们高大的体格相比明显有着萎缩的迹象,估计是寄生时的生物体提供的基因碎片有着疾病史的原因,以至于这些家伙的进化比之前遇上的那只成熟体慢了半拍。
但即使它们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却都是进化到了成熟体!
并且,在经历过残酷的杀戮之后,这些家伙身上的气息很是浓郁。大概是基因上的缺陷在吞噬同族后渐渐得到了弥补,那黑铁色的鳞甲居然比肖琛的还要光亮几分。
云默一动不动地匍匐在枝桠间,心里暗暗盘算着局势的利弊。
他们眼下所处的位置很巧妙,进一步可突入腹地,退一步可参与战场,而就是卡在这道儿坎上。才让她有些头疼。
眼下的境况,最好是速战速决,不然动静太大暴露了位置,进而引出巢穴中的守卫者,顺带着让它们有时间转移“女皇”的蛹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相比起速战速决,她又更倾向于让身边的后辈加以历练,比起老巢中的那些怪物化的守卫者,显然眼前的这七只更适合给肖琛练手。
不是过分得强悍,也不是低一个档次的弱小,而且七只的数量很适合激肖琛生死战时的潜力和技能,这样符合标准的陪练员可不是任何时候都能遇上的,她带着肖琛出来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他见见世面,顺便学点儿什么,省的以后连上战场都生涩得像个新手。
只是,让肖琛打主场就意味着时间的延长,而时间的延长就意味着变故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