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修宇的面色霎时间苍白如纸,在一片螺旋桨渐渐扇起的噪音里,他的嗓音有着些微的嘶哑:“确实,陆地只占地球表面积的百分之三十,其余都是海。如果陨星降落是全球性的灾难,那么,最无法避免的、承受陨星坠落最多的地点,是大海!”
“坠落的不是石头,那可是异形卵。”云默淡淡地提醒道,表情中再度回归了机械般的冷漠,“也就是说,可能存在由海底怪物孕育的异形。”
“比起由t病毒变异的海怪,我更担心海底原始生物的基因片段被异形窃取。深海处潜藏的怪物谁也不知道,而对原始生物基因保存最完美的也就那批家伙,这其中一旦有一头成了异形的营养餐,后头的趋势就难说了。”
“陆地挡不住海啸的侵袭,如果那只海怪的体积和力量足以控制一部分海域,那么,最先被毁灭的会是沿海的区域。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绝对逃不了,只怕‘荣光’也……”
“最严重的是——”云默嗅着鼻尖咸涩的风丝,掌心紧握,眼眸深沉,“我不擅长海战。”
“海水的阻力比空气大了十倍不止,豹化也挡不住天时地利的攻击,这不是说笑,我不擅长,你不擅长,靠着鱼雷和潜艇,谁挡得住异形?对上深海的怪物,我能自保就不错了,如果它们数量太多的话……啧,虽然不想说但不得不承认,我们,只怕真的会死。”
上机的军人已经准备完毕,不少人暗暗抱怨着邪风刮得人冷,却无人从这阵风内探知到任何的预警。虽说有时候无知是福,但更多的时候,无知所代表的只是加速死亡而已。
凡人可以无知,可以幸福,但处于“凡人”等级之上的异能者,却不能置身事外。这不是杞人忧天,也不是被害妄想症的晚期,他们只是比所有人都更在乎“人族”这个概念。
两名精神力者的顾虑,绝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危言耸听,些微蛛丝马迹中探求到的隐性层面,交织着死亡的边缘和族灭的阴影,如此,才更让人毛骨悚然!
大部队整装待,二人也暂时放下了思虑,拖着满肚子的忧患意识,缓缓踏上了回程的路途。
而他们身后,听了大半天没弄懂几个字的肖琛甩了甩头继续肢解着半头高壮的变异肉牛,尖利的指甲轻松地撕裂了冻得结冰的肉块,敲碎大半的骨头,这才利索地装起了袋子,一个接一个地甩进直升机的后舱。
经过了一整个下午酣畅淋漓的猎食后,肖琛浑身的气势再度锐利了几分,他拖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蛇皮袋,弯下腰快速地拾起零散的血块肉沫骨渣……随后轻松地举起一只重达三百来斤的袋子甩进直升机内,直震得后座的士兵笑骂他的蛮力。
在解决掉一系列琐事之后,他才迈开腿走向自己原来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冷冰冰的麻袋,像是抱起脆弱的孩童一般,谨慎而又严肃地登上了后座。
“呵,肖琛,你手里抱着个麻袋干嘛?宝贝得跟啥似的。”一名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沾血的脸看上去极为狰狞,但在肖琛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亲近,“还不让人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媳妇儿啊哈哈!”
肖琛笑了笑,继而大咧咧地应付着机内众兵的调侃,虽然满口“小爷”长“小爷”短,但肖琛心里清楚,这群老兵只是在不着痕迹地转移肖琛的注意力,希望他能够坚强地从队友几乎覆灭的阴影中走出来。
一伙儿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明白眼睁睁看着身边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懦弱感,身为“过来人”的老兵,自然清楚肖琛心头的阴影有多重。
那支强悍到让人仰视的特种部队,覆灭在了一场异形的屠杀中,而作为生者活下来的少年,他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只怕比死亡还可怖。
他们都明白,但都聪明地选择不提,针对老兵,他们或许只要拍了拍肩膀就能体悟分担那种痛苦的侵蚀,但针对肖琛这个特殊的“新兵”,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他走出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困境。
逝者已矣,生者坚强。他们要带着这份记忆活下去,战下去,直到一切的终结。
为军者,生而为民;为军者,生而卫国。
但,他们也迫切地渴望着,肖琛这孩子,能够为自己、也为那些逝去的战友,活出一个巅峰的盛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