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垂下了眉眼,长而密集的睫毛在蜡黄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像是压抑着蛰伏于内心的狂躁般,秦倾桐的双手用力地揉紧了被子,一身阴郁的气息突然变得混乱。冰@火!中文 ..co
她偏过头避开云默的手,忍着断裂的肋骨带来的疼痛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把它留给我,代价……无所谓。”秦倾桐缓缓开口,稚嫩的声线夹杂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稳重和成熟,更带着一股子决然的气势,“它吃了他们,一个也没有留下。”
仿佛是联想到了什么血腥的画面,女孩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了起来,曾经被高阶体震慑的胆怯、被杀戮刺激的懦弱、被死亡吓坏的心智,没日没夜地折磨着她的神经,循环往复地在她脑海中播放着一群群人渣的脸、恶心的手、以及残忍的屠杀画面。
几个月前她尚且是一名天真纯善的女孩,窝在父母为其铸造的象牙塔里憧憬着外界的一切,可谁知末世的降临直接把她的美梦击碎。父母双亡、受人猥亵、与狗争食……每一秒她都变得更加冷漠,也变得更加绝望。
这个世界没有救赎,就连自救,有时候也成为一种奢侈。
云默看着这瘦弱的女孩时而悲伤的脸色,开口说道:“既然无所谓付出代价,想必你也不怕死了。”
秦倾桐抬眼看着她,与云默如出一辙的黑色眸子中平静无波,犹如化作了一架机械制品。愿意以身为刃,能够义无反顾地执行着一个个黑暗血腥的任务。
若要说何梓矜曾让她回忆起前世那位追逐着她前进的女孩,那么眼前的秦倾桐几乎让她以为看到了最初的自己。一样的冷静、沉默、服从。就连自己的性命也被当成可利用的筹码,冷血得让人指。
“我不保证会把那头高阶体让给你。”云默淡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看你成长的速度了,你如果能强到在我还没下手前就灭杀尹媛,那我无话可说。否则,‘将它让给你’这个空口承诺不过是在为尹媛的进化争取时间而已。”
秦倾桐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干涩地说道:“怎样变强?”
“随我去澳洲。生死不论。”看着她略显迷茫的眼神,云默明白,即便这孩子再如何老成。她的阅历也仅仅还是个孩子,“我的意思是,我来训练你。”
“训练……现在?”她像是不太爱说话,兀自低下头捂住了肋骨处。轻轻按压着。一张小脸疼得青。
云默起身倒了杯水喂她喝下,随意地将杯子放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上。
“等到你被治好为止。”她相信田宏义和藤原纯子的实力,两个人联手的治愈能力足够修补普通人的伤势,“当然,到时候你一个人来,黄嘉美我另有安排。”
说罢,她对着秦倾桐微微颔,交代清楚事情之后再检查了一番黄嘉美的身体。确定没什么大碍后便拉开了门离开。云景歌咿咿呀呀地将拳头塞进嘴里,糊了一手的口水后涂抹在云默的后颈上。痴痴地笑了起来。
病房内的世界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秦倾桐的视线定在一旁的杯子上,渐渐出神。
另一边,医务楼病房中,应天扬强忍着头晕泛呕的疼痛感从深沉的昏迷中醒来,他强撑起虚弱的身子,勉强张开眼皮扫向一边昏得黑沉的韩修宇,随即就支撑不住地再一次躺回了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一条被搁浅的鱼。
“咔嚓!”
病房门轻轻响起,拎着流质食盒的赵易平静地扫了眼应天扬惨白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醒了就吃点东西,要是没力气吞咽我就给你灌。”
说着,他站在韩修宇床前,技巧性地掰开他牙关紧咬的嘴,熟练地拿起了一个廉价的漏斗塞进他的嘴里,然后试探性地灌了几口水下去,待确定了韩修宇是吞进食道而不是气管之后,就舀起了流质食物给他灌下去。
“你这几天就这么喂我的?”应天扬虚弱地“质问”道,“更换漏斗没?”
“没。”赵易轻飘飘地甩出一个让应天扬脸色绿的字,继续道,“物资紧缺,谁给你换?顶多换个人用前过个水。”
“……可恶!”应天扬只觉得满肚子胃液翻滚,真想把这几顿饭都吐出来,“你最好祈祷韩修宇醒来后不知道这事儿,谁受得了!”
赵易甩了他一眼,继续道:“韩修宇知道了也不会介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洁癖?”
“呼——”应天扬长舒了一口浊气,按压下给赵易一拳的冲动,仅是艰难地挑起无力的手指,搬起一碗白粥就着点儿盐喝了下去,“不提这个,我昏迷了多久?中间可有生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