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墙之隔间断的不仅是贫富、美丑、善恶,而是人和牲口的道德界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从千年前的旧社会一只延续至今,人类自私的本性和陋习并没有分毫的更改,反而,愈演愈烈,变本加厉到让人指。
姚甄煦表情呆滞地看着眼前足达三十米高的铁栅栏,上头锋利的倒刺挂满了腐烂的血肉,生锈的斑点刺痛了她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西部贫民区的沙尘有点大的缘故,她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粗厚的锁链将贫民区的人困在了基地最偏僻、肮脏、黑暗的角落,隔断了外界的奢华温暖和这里的阴冷腐朽,用数以万计平民的性命养活富人区的臭虫,由得他们饱食终日碌碌无为,残害着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她看到里头瘦骨嶙峋的孩子眼巴巴地盯着她的脸,那眼神中流露的讯息只有一个字——饿!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和杜穆凯进入了贫民区内,八成会被暴民拆吃干净。
这里,没有食物、没有希望、没有人气,贫民区的“幸存者”都在为了正当“诱饵”而努力。因为,也只有当上了诱饵,他们才能在临走之前合上小半碗水,吃上半块干粮。
社会的贫富差距和等级制度在“长虹”基地被无限放大,经历过四个月的锤炼和打击,身为“低等人”的奴隶意识已经深深地刻入了这群人的骨骼,他们对内残暴无度。对外摇尾乞怜,活得……连牲口也不如。
或许,他们反抗过、奋起过、不平过。可是作为没有热武器的普通人,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除非这里的平民有能力觉醒异能走出樊笼,否则,就等着一辈子困死在这里,被当成垃圾处理掉。
“姚小姐,很抱歉。我们不能送你进去了。”几个军人面露羞愧,在姚甄煦迫视的目光中垂下了头,纷纷苦笑道。“对不起,脱下这层军衣,我们也不过是普通人。”
所以,原谅我们抛弃了军人的本职。为了活下去的生机背离了士兵的信仰和一切。
姚甄煦没有说话。她紧紧拽着杜穆凯的手,仿佛这样做才能获得一丝力气。她心里很清楚,人人都不容易,但一想到富人区和贫民区的天壤之别,她就恨不得让杜穆凯将这里的渣滓杀个干净!
不,不能这样!小凯不是工具!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尽量平静地说道:“麻烦各位了,帮我开个门吧。”
几个军人面面相觑。最终,年轻的军人有些不忍。劝慰道:“姚小姐,这里……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我知道你念人心切,但……高层就想着收编你的弟弟,如果你能同意,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不需要。”姚甄煦冷冷地否决道,“帮我开门!”
杜穆凯垂下的眼睫毛微微一颤,在眼底刷出一层阴影,他抬头透过栅栏望向贫民区的深处,摆了摆姚甄煦的手,说道:“血的味道,很重,跟你的一样。”
姚甄煦瞳孔一缩,面色苍白如纸:“帮、帮我!”
杜穆凯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拍开了军人拿着钥匙上前的大掌,一不留神没控制好的力道直将一大老爷们儿的熊掌拍成了红烧猪蹄。
在军人吃惊的眼神中,杜穆凯白皙的手已经按上了高高的栅栏,然后,轻轻推了推。
“嘎吱、嘎吱、嘎吱——”
明明修建了几个月都没出什么问题的栅栏,这一次竟是在一名稚儿的手下出惨烈的嘶鸣,这声音在萧索的贫民区尤为突兀,几名军人当即惨白了脸色,眼睁睁地看着贫民区内的角角落落都探出了一个个“火柴人”。
这些饥饿的平民,如果就此冲了出来……
不,不行!不能!
他们如果冲撞了外界的人,到时候只怕连活都成了奢望!
只可惜,他们口中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下一秒,杜穆凯那森白的骨翼就遮盖了他们的视野,恢弘而大气的骨翼毫不客气地冲着铁栅栏扇了两巴掌,就好像拳击手瞄准沙包开始揍一样简单。
栅栏内外的人齐齐瞪大了眼,紧接着,他们便清楚地看见这道困守了他们几个月的栅栏化作了一块被砸烂的豆腐,先是试探性地掉落了一些铁锈和粉末,慢慢地,开始坠下成块的碎铁,到了最后,崩塌之势愈强烈,赤红色的铁块纷纷从天而降,好似一场瓢泼大雨,“哗啦啦”地落满了地面。
巨响如斯,烟尘遍地。
杜穆凯的骨翼包裹着姚甄煦,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往一旁略去。
“倒了……哈……倒了!倒了!哈哈哈……它倒了!”一个缺胳膊断腿的老人趴在地上疯狂大笑,他枯瘦的手伸向外界,就好像是在拥抱自己所有的人生,“你终于倒了!报应!报应来了!哈哈哈!你们谁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