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冰雪封城,身为先遣组的异能者部队艰难地行走在暴风雪肆虐的征途上,在失却艾丽丝火焰的保护之后,他们每走一步,都必须忍受常人无法理解的煎熬和痛苦。
冷,寒冷,彻骨地、深刻地刺入身体内,就好像千万把尖利的小刀一下又一下凌迟着他们的肌理。
包裹厚实的衣服顶不得大用,唯有让身体内的异能渗透进每一个细胞,一点点地滋润着冰冷的筋脉,才能维持他们所需要的生机与能量。
可这样以来,体内原本便不怎么多的异能就会面临衰竭的境况,可偏偏他们这批人还在远征的路途中,若是按照这个情况走下去,没准儿还没到达目的地,就是个冻死在半路的结局。
这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除非他们这一路能够突破极限冲刺进化,否则,还真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不少脑子清楚的人都明白,云默之所以准备这支先遣军,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进化。
只是,在这其中将所有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做法,并非是云默会做的蠢事,换句话说,云默必然有别的意思贯穿其中,绝不会让他们这般一锅端地去送死。
不过,这之间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
蓦然,前行在队伍顶端的周严抬起了手,示意停止前进的脚步,正当众人疑惑着停歇下来时,他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斋藤新,眉头微蹙,神色间似有思量:“斋藤。你可觉得奇怪?云默的做法,实在不像是她会做的事儿。”
云默素来是个谨慎惯了的人,如此贸贸然地将异能者集中成一支部队,怎么看都觉得怪异。他承认他们的人数不少,可这点人数放在澳洲战场,根本就是一个小石子落进了番阳湖,只能泛出零星的浪花罢了。
“嗨。”斋藤信轻轻应道。清晰的声线在寒风中被撕裂。带出别样的破音,“我也觉得古怪,可队长的话从来没有错过。我也不敢妄自推断,只是……我还是觉得不妥。”
“看来是不妥了。”周严喃喃自语,“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思量间,身处三五米开外的克利斯忽然向他们靠近。他碧色的眸子微光流转,于点滴间流露出些许不满:“周。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你要知道,我身边可没有带着翻译,如果你执意说中文。那可别怪我不听你的命令。”
克利斯一直是个桀骜的人,这几个月中因为云默和艾丽丝的关系倒是收敛了不少脾气,可一旦脱离了那俩“非人类”的队伍。他性子里的乖张就慢慢显现了出来。
只是,作为海德恩家族的继承者。他还是个识相的,断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跟周严起冲突,但凡一个人心头的不满能够被说出口,那么,这就意味着还有合作的机会,而不是互相吹了。
周严自然也是个人精,意识到自己这么做确实不妥,当即也难怪流利的英文解释了一番,兴许是他的合作态度良好,克利斯倒也没做出什么古怪的事儿,竟也像个思考者般站在一边儿,开始考校云默的心思。
不得不说,没有了“非人类”作为对比,克利斯的头脑和手腕就和一般人拉开了距离。他抬起手扣着自己得下巴,新长出的胡渣子略略摩挲着他修长的手指,片刻后,他忽然眼眸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周,可还记得准备出征之前的最后一场战役,艾丽丝主导的闪电战,休恩登。”克利斯眼眸微眯,唇角忽然勾起,“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对付异形需要长线的计划,精密的布置,完备周详的解释,艾丽丝所谓的直线进攻仅仅只是一个笑话。”
“但结果呢,她一个人干掉了一个城的异形,靠着周围的地理环境和异能的便利,完全做到了以一敌百的境界。”
克利斯莫名其妙地提到了“休恩登”和艾丽丝,这让大部分人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想不到什么关键的东西。只是,不少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回过神来,譬如周严,仿佛已经抓住了某个问题的小尾巴。
“云默安排艾丽丝的那场战斗……是为了打破我们的思维定式?”周严脑海中忽然兴起一个猜测,却不料分分钟落地生根,越想越有可能,“打破思维定式……打破……反驳?”
“反驳她的观点。”藤原兼一忽然接口道,他的手握着长太刀,目光中一片清明,“队长在告诉我们,眼见得,耳听得,并不一定是正确的。”
“唉,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糅杂成一股力量,也不一定是正确的。”田宏义挠了挠脑袋,一手摆弄着腐骨花的蓓蕾,“我们在一起是错误的。”
“那不就意味着分割,势力的分割……组队?”朴珉贤喃喃自语,却不料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猛地抬头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着些许的错愕。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周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不是该哭还是该笑,“我们平时太依赖于云默的决断,这就造成了我们不思进取的思想,她现在想让我们做到的,就是脱离她的掌控,自己左右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