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后面，曹沐声音低了下去，他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向后慢慢退着走：“那我走了，走啦！衣服明天还给你，就放你门口吧。”
沈东胳膊撑着门，从门缝里看着曹沐身影往礁石那边走过去，直到完全看不见了，他才用脑门儿顶着门长长舒出一口气。
几分钟之后他冷静下来了，躺回到床上，枕着胳膊瞪着房梁发呆。
愣了一会儿就开始对自己之前紧张兮兮表现有点儿想笑，人鱼？曹沐说自己是鱼就是鱼了么？
“二十大几人了居然信这个，”沈东翻了个身冲着墙，“多可乐啊。”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曹沐应该是脑子有点问题，记不住事儿，可能是躲什么地方看到了这几天他都往海里扔鱼了所以说自己是鱼……唯一让沈东有些想不通是，这人是怎么上岛，这会儿又打算去哪儿。
这个岛离陆地不近，大船也得开个把小时才能到，一个人要想就这么游过来，确不太可能。
想到这里，沈东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穿了鞋走出了屋子。
这觉是没法睡了！
外面已经没有了曹沐影子，沈东顺着他离开时路线往礁石那边走。
路上居然看见了两只鸡，沈东停下脚步，想抓一只过来捏捏看看有多少肉了，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没动，这些个鸡岛上放养这么久，早就练就了一身上乘凌波微步，不舀网子根本捉不住。
鸡看到他过来，扑着翅膀连窜带咯咯地逃了。
沈东收回盯着鸡目光，正要往前走时候，看到了脚边一块石头上有个很小亮点闪了一下，似乎是什么东西反射了阳光，再看时候又不闪了。
他有些好奇地蹲了下去，手撑着地凑到了那块石头跟前儿。
一片鱼鳞。
半透明淡淡橙色。
沈东用手指把这块小小鱼鳞捏了起来放到眼前。
确是淡橙色，如果是鱼身上，颜色会深得多，会是耀眼鲜亮橙色。
小丑鱼鳞片。
“不能吧……”沈东蹲着没动，不知道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分析了，先不说是不是什么海鸟叼了条小丑鱼上来吃，凭他这么多年经验，就算是吃了，附近也还该有些别残骸才对。
沈东把鳞片放回石头上，站起来加了脚步往礁石那边走。
还没走到海边，他就已经看到了海里那块礁石上坐了个人。
是曹沐，他正面对着海坐着，腿泡海水里轻轻晃着，脸冲着一望无际大海看着远方。
沈东停下了，站曹沐身后，不知道该过去跟曹沐说话顺便问问他来历还是该掉头回屋。
后他决定还是把这事儿弄明白，要不再这么猜下去，他能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
他曹沐身后轻轻咳了一声。
一直坐着没动曹沐猛地回过了头，看到是他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沈……”
“东。”沈东走到岸边找了块礁石也坐下了。
“对，沈东，”曹沐挺开心地点点头，“你还记得我叫什么么？”
“曹，曹沐。”沈东回答。
“嗯没错，”曹沐开心了，把腿从海水里收了回来，像是想上岸来，但顿了顿又坐回了礁石上，“你怎么过来了，你来看你珊瑚么？”
“不。”沈东眯缝了一下眼睛，曹沐居然知道他经常过来看珊瑚？
“那是来找我吗？”
“嗯。”
“聊天吗？”
“好。”
沈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算先跟曹沐聊聊，但等了半天，曹沐却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不，不是……要聊……”沈东觉得让自己跟人聊天简直是活受罪。
“是啊，”曹沐又笑了，有些不好意地揉了揉鼻子，“不过我忘了我刚才想说什么了。”
沈东叹了口气，他就这人是神经病还是人鱼这俩选项中来回倒腾，都没力气害怕或是惊讶了。
“你刚，p>
詹牛说，算是……是……p>
“是什么？”曹沐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鱼。”沈东吸了一口气，他本来想说小丑鱼，但能说一个字时候他一般都说一个字，省得磕巴。
“啊对，对啊，”曹沐点点头，又很小心地补了一句，“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沈东觉得眼前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曹沐还是脑子有病可能性大一些。
“那就好，你关门时候我以为吓到你了，或者惹你生气了，”曹沐站了起来，从礁石上很轻巧地跳到了沈东身边坐下了，“我一开始以为你和我一样，你看珊瑚时候可以海里呆很久。”
“你，……哪儿看，看我？”沈东侧过脸看着他。
“水里啊，珊瑚旁边啊，游来游去，”曹沐笑着摆了摆手，“你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吧，珊瑚这一带有好多小丑鱼。”
沈东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撑着地咳了好半天把肺都咳拧巴了才算停下了。
“其实……”曹沐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语气里突然没了之前兴奋劲儿，变得有些落寞，“你不信对么，我说话。”
“嗯？”沈东愣了愣，原来曹沐知道这种话说出来没几个人会信啊。
“爷爷说不要随便告诉别人这事，”曹沐扭头看着远处海面，“但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你对珊瑚很好啊，种得那么小心，断掉还会重种下去，还会保护那些鸟，虽然你吃鱼……”
沈东本来还想咳嗽，听到曹沐话之后瞬间忘掉了这茬儿，渐渐开始觉得手心有点儿发凉。他种珊瑚事，只有陈叔知道，他下海去伺候珊瑚时候，从来没有发现过身边有人，换句话说，除了偷蛋和捉鸟，他就没岛上再见过别人。
他虽然结巴，但不迟钝，如果有个人没事就蹲岸上看他弄珊瑚或者水里猫着看他，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你……”沈东瞪着曹沐，脑子里一片轰响。
“我走了，晒暖了，我岸上呆不了太长时间，”曹沐突然站了起来，开始脱衣服，“谢谢你衣服，你是第一个叫我穿衣服人。”
“曹……”沈东赶紧也站了起来，曹沐已经脱下了裤子，他再不站起来一扭头正对着位置有点儿尴尬。
“曹沐。”曹沐冲他笑了笑，没等他再说话，突然一蹬腿跃向了海面。
沈东看到他跃起那一瞬间，立刻明白了昨天晚上他窗口跳出去为什么不会摔礁石上。
曹沐惊人弹跳和爆发力还有他跃起时空中划出长长弧线让沈东目瞪口呆。
真不是……人！
“曹沐！”沈东回过神来喊出声时候，曹沐已经跃入了海水里。
沈东没多想，跟着也跳进了海里，他没本事跳到曹沐入水地方，但他能看到那里。
前方是无数气泡，翻滚着向水面漂去，像一丛白色水中云带，沈东很地向水泡游过去。
管他觉得难以置信，但没有什么人跳进海里能制造出这么多气泡，这一刻他已经顾不上吃惊，他只想追上去，哪怕曹沐是只海龟他也无所谓了，他只想搞明白这种非正常状况发生真正原因。
沈东游泳很，但等他游到气泡位置时，气泡已经差不多都向水面漂去了。
没有看到曹沐。
如果曹沐是游走了，这种清澈得能看到海底细沙海水里，他得是子弹一样速度才能这么短时间内消失沈东视线里。
见鬼了！沈东心里骂了一句。
身上衣服有些碍事，沈东水里脱掉了自己上衣，正要再把裤子也脱了时候，零星向上飘去气泡中间闪过了一抹鲜亮颜色。
一条小丑鱼从他正前方摆着尾巴慢慢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