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斤没好声气把贴子甩在桌上,“萧家郎君带着人等在城外,这是他的拜贴。”
韩七在萧家受过一次伤,虽然是钟盈动手,可四斤把帐记到萧述的身上,妻债夫还,他帐算得没错,那两人眼下没成亲将来是要进一家门的。
萧述?韩七也纳闷,他往城外迎人时吩咐四斤一声:“去和阿瑶说一声,萧述来访,晚间我要待客。”
听说要去姬府,四斤瘸着腿比谁都跑得快,折回屋拿了件什么东西一溜烟不见人影。
再次见到萧述,韩七暗中埋呔世家贵公子都是怎么长大的,长途赶路上千里发丝不乱,锦衣平整,鞋靴上几乎不沾灰尘,他是望尘莫及。
萧述也在重新评估韩七,多半年的时间韩七蜕变得惊人,眉依旧飞扬,眼中沾染上杀伐之气,一步步走来步履快而稳,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即使梁恒丽不在汴州,他也早该来一趟,会一会准北韩七。
“萧兄,里边请!”韩七历来没有废话。
萧述也摸清对方的脾性,开门见山道:“我来是赴佳人之约,事先没有打招呼,有冒犯的地方望贤弟莫怪。”
韩七微愣,佳人?汴州除了阿瑶还会有谁?他转念又想到和阿瑶一起来的还有两位女郎,萧述不会巧到和他喜欢同一个女子吧!
“梁世子的伤情如何,我想先到顾神医处探望他。”
萧述这么说,韩七心中有底,对方是冲着梁家女郎来的,应该还不止。他回道:“顾老头要求颇多,萧兄想去探望病人先缓上两日,我和老头通过气后再说,免得他脾气上来不管不顾。”
顾神医的怪脾气和他的医术一样有名,萧述也再没有执意,又提出要去拜访靖义侯,韩七从善如流领着他去了靖义侯暂居的小院,就在顾神医家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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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述前脚进城,后脚四斤当耳报神,不仅惊动了姬瑶,梁恒丽也都听说了。
姬瑶心想真是稀客,萧述世家出身,怎么待客要好好筹备。她领着阿绣去拟菜单子,鸡鸭鱼羊挑新鲜,菜式还要雅致脱俗,又想到该要照顾韩七爽直的脾气,两种菜式对半准备,直直忙了一早上。
梁恒丽也是没闲着,真没想到那人会来,而且是在这种天气出门赶千里路,哪怕当中只有为她的一成因素,这份情意足以让人动容。
她出门只带了两个婢女,带来的衣裳裙子全都不出挑,又是费尽心思筹谋大事,各色衣裙铺了一床,没一样可她心意。
素色怕惊艳不到萧述,几件亮色衣裙花色又太平常,她一心想要虏获他的心,颦眉犯起难。
紫杉却是有主意,从榻上挑起一件浅妃色绣着同色暗纹的高腰裙,领上镶着一圈毛领,又拿起一条银色流光挑镂空碎花披帛呈到梁恒丽面前,说出自己的理由:“那萧家郎君对女郎极为上心,哪怕女郎穿着布衣麻裙,落到他眼里也比别人出色。依奴婢说,女郎只须拿稳,穿什么倒在其次。”
一语惊醒梦中人,梁恒丽忽的意识到阿瑶和韩家小郎君日常不就这么行事,阿瑶穿得再平常不施脂粉,韩家小郎君眼中也看不进去他人半分。
她定下衣裙,又对镜理妆,也是寻常的发髻,怕萧述看不到她的刻意,特地挑了一件亮眼的首饰别在青丝上,打扮好了,站起来让两个婢女看。
“好!”姬瑶在门外拍掌,笑盈盈道:“阿姐,什么时候得的好情郎也不同我说一声,瞒得人好苦。”
“你也不是一声不吭。”梁恒丽回嘴。
前两天,顾神医总算想起还有她这号病人,在给梁恒文医治的空当抽出时间给梁恒丽施针三回,开下药方服过三剂,神医的名号非浪得虚名,梁恒丽终于能开口说话,喜得靖义侯当场要拿出一对夜明珠给顾神医当诊金。
顾神医却不贪功,直倔倔道:“她能好,一半是心病已除,另一半才是我的医术,两颗珠子的诊金不费算,老夫只收一颗。”
让在场的人再一次体会到神医的怪僻,靖义侯不敢强求,依言放下一颗珠子,把另外一颗又重新收好。
姬瑶装糊涂,再打趣道:“人大老远来了,阿姐拿什么招待他。萧郎君可不是好糊弄的一个人,他送真金,阿姐得要还猫眼还是珍珠?”
她这也是提醒,且不论萧述怎么安置钟盈那边,梁恒丽要和表妹争夫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姬瑶也不打算多问。但男女之间,光萧述一个人热情还不够,梁恒丽要拿出诚意。
梁恒丽笑容微冷,轻声道:“我拿全部的心思还不够?”
“萧家郎君不错,值得阿姐一争,可你真的放下了吗?”姬瑶在说关于宋十一郎,梁恒丽单恋了整个少女时期,岂能说放就放,早在梁恒文出事前,她的目光还追着宋十一郎走。
终身大事不能马虎,姬瑶希望好友想清前因后果再行事,无论如何,她都会祝福。
一语击中梁恒丽的心结,她面色变白,愣在当地。
姬瑶轻叹息,自己总是这么煞风景,不合时宜说些让人丧气的话。
许久后,梁恒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放不下也得放下,我和阿兄再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