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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短时间内再次收到洛阳刘守备的回音,不管他派人来说些什么,对韩七和姬瑶来说都是好事一件,最起码事情朝着他们预期的设想又更近一步,洛阳没打算把他们拒之于门外。
只要能搭上话,一切都好说。
等听过信使的口述及阅看过刘守备的书信,姬瑶的心中又增添几分把握——洛阳只会愈来愈近。
随着萧述在长安城清剿钟氏成功,这天下的局势不免又有了变化,江南岸有钟家二子和前回被逼反的副将,两股势力如同水火,以常理推断不会轻易结盟。
而江北故都中萧氏不可能一下子站稳脚,除了钟氏的故旧,朝中那帮元老大臣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长安城还要撕斗一些时日,萧氏独大也须得收伏皇城才能腾出手脚治理那些素来不服朝中管束的州府地县。
且不说萧述曾放言划给韩七的洛阳以东作不作数,就眼下,已经有两三个手握重兵的守备萌生出不寻常的动向,造反是迟早是事,天下眼看就要大乱。
对于韩七来说,局势愈乱对他愈有利,可对于天下黎民百姓,则恰恰相反。
太平盛世平民们都要为一日三餐奔波辛苦,乱世中人命如草芥,皇孙贵族个个朝不保夕,更别说毫无依仗的市井小民。
姬瑶将信细细看过两遍后,方抬头说话:“劳烦大人回去复禀守备大人,就说汴城韩七必定准时去洛阳赴约,最迟半个月他赶到洛阳城。”
信使不卑不亢应下,静等着姬瑶的下文。
她却没再多说什么,这种关头和刘守备攀旧情显得太虚假,那人顾念亡父的情谊对她有所照拂论理是私,以洛阳守备的身份约谈韩七则是公。
公私分明,韩七能入刘守备的青眼靠的不是姬瑶未婚夫的身份,而是他的本领和骨气。
既然刘守备在信中只字不提约请姬瑶也去洛阳,她便不多掺合。
宋十一郎说过,她想要地位和安宁,让韩七去争便是。韩七胜,姬瑶跟着得风光,他败,她也受着。
送走信使,姬瑶先打发人快马加鞭去江边唤韩七回来。
从汴州到江边要五日路程,回来时也需要同样的天数,还要赶去洛阳,就算韩七比姬瑶脚力要快,也至多能节省一天的功夫,算起来他来来回回连个喘气的功夫也没有。
他也是大病刚愈,姬瑶把心疼的话放在心底留着日后有空闲了再提。
送走信使,她回来理二娘子干下的糊涂帐。
等见到二娘子,不用姬瑶多说,二娘子眼中全是泪光憋着没滴下,让姬瑶把责骂的话又收回去,只问:“你可知道错了?”
二娘子点一点头,眼泪不由她自己滚落,把手抹了把泪,“表兄他真的怒了,从前天早上到现在说什么也不肯服药,我再不敢过去,怕招得他生气连饭也不肯用。阿姐,可,可……怎么办!”
现在知道错了,当初犯糊涂心思的时候怎么不多想一点。
能把二娘子吓成这样,可见梁恒文的火发得不轻。
二娘子要是还犯浑,姬瑶大可训斥她一顿,可她现在委委屈屈抹着泪,倒叫姬瑶一点脾气也没有,反而倒过来安慰二娘子。
好说歹说,把人哄得收了泪,姬瑶出屋时脚步都觉得沉重,让她生气汴州城墙高大挡住了四处来风,不如江边空气清新,让人心情舒畅。
二娘子好哄,梁恒文可没那么好劝,何况是在这种时候,在他身受重伤半瘫在床榻上,性情也不如以前,说怒就怒。就连梁恒丽也面对兄长发怵,不再坚持陪着姬瑶进屋。
身体有病,可以用药,遍请名医总有个盼头。心中生出毛病,再好的良医治病不治心。
“阿兄”,姬瑶搬了个凳子轻轻坐在梁恒文的床边,窗户上挂着厚帘子,快午时也不见梁恒文命人把帘子打起,屋子里光线昏暗,阳光顺着门缝照进来一条亮白的线,在床前三步远止步。
“阿瑶,你说说看,我还能能做什么,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剑,不能走路,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就这么一个废物,勉勉强强活着也不能遂自己的心意,往后又要搭进珝娘的一生,当初还不如不救,死在围场大家都省事。”梁恒文开言,说出他长久不想承认也不想吐露的真话。
姬瑶替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阿兄命不该绝,只要有一口气怎让人眼睁睁说不救。梁伯父为了你拼尽一切,也舍掉一切,阿姐更是,还有梁伯母。有他们在,阿兄何必说丧气的话,自怨自艾置身在苦海中,倒让身边的人看着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