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他都没看玥娘一眼,当然不是玥娘摔破额头破相丑得不能看,恰恰相反,她额头伤疤处贴着莲花花钿,白瓣红蕊,身上也穿着同样样式的浅白透粉长宫裙,腰肢不堪盈盈一握,妩媚中透着娇艳,骨子里的风情遮也遮不住。
屋里三个同龄的女郎,数玥娘最出色。
白夫人看了又看,赞道:“萧夫人真是好福气,儿媳妇一身贵气,模样行事让人挑不出错也就罢了。屋里这位小娘子,可真是一个可人儿。”
萧夫人淡淡的:“是啊,我是该谢过亲家母替萧家教导出这么好的孙媳。”
她只夸儿媳妇,只字不提儿子纳的妾室。
为着一个姬家三娘子,气病了儿媳妇,她的整寿日大宴长安城,独独不见梁恒丽露面,满城的传言都在说萧氏薄情,也要效仿钟家要换儿媳妇。
萧夫人气儿子行事草率,更气玥娘,她可是没给她好脸色瞧。
白夫人听出话外音,把剩下的话咽下去,出来后对女儿说私房话:“瞧见了吧,萧家也不太平,就后宅几个女人以后有得斗。你把心思收回来,跟着我用心奉承萧夫人,让她帮你相个好郎君。女人一辈子,嫁对人才算福大命大。”
白大娘子懒得听母亲那套嫁人经,哦了一声再没有下文。
见女儿还是这么不上道,白夫人气得拍她两下:“你快省省吧,再想着韩七小贼,人家还不是没把你看在眼里。萧韩两家势不两立,你再这么惦记一个反贼,小心引祸上身。你当萧夫人随便哪个人都见,还不是你父亲求情下话多少回,萧家九叔公才答应引见咱们。机会难得,不能白白浪费。”
白大娘子眼泪流下来,赌气道:“我不管,你们答应替我挑个顶好的郎君。嫁不了韩七,长安城还有萧家长孙,这两人我都嫁不成,你们再别逼着我嫁人。”
白夫人头顶的天像被扯开一道缝,半晌之后自言自语:“也不是不可行,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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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之后,萧述领着大军南征,经过韩七的地盘取道睢阳,梁恒丽和宋十一郎的亲笔信也经他转交到姬瑶手中。
洛阳秋风飒飒,枯叶飘零,姬瑶偎在熏炉旁拆看故人来信。
宋府那边,魏家娘子月前生下一女,母女顺利,孩子足月发动,胎发过寸,小儿容貌肖姑祖母——也就是姬瑶的母亲。
宋十一郎笑称,长女哭声洪亮,很有阿瑶小时候的风范。
姬瑶莞尔,指着另一封信对阿绣几个说:“瞧瞧,阿锦在阿兄府里乐不思蜀,怕是忘了咱们几个。”
阿绣急忙接过昔日好姐妹的来信,她身边也围了几个婢女轻声读信。
姬瑶再拆下一封,梁恒丽清秀镌丽的字迹赫然纸上,信中说她与萧述生分了,又和好了,她也要做母亲,如果有可能的话,想和姬瑶做一对儿女亲家。
姬瑶笑意凝在唇边,萧韩两家要成为儿女亲家也不是不可能,将来的事再说吧。再接着看下去,梁恒丽在信尾淡淡提到,玥娘也怀了萧述的孩子,且月份比她早两个月。她会看在姬瑶的面子上,容玥娘生下这个孩子,再逐她出萧府。
一连串的消息让姬瑶消化不了。
三娘子怎么会给萧述做妾,而看梁恒丽的语气,对三娘子深恶痛恨,还有萧述又是什么个心思。
一切,都无法当面问个清楚。
这一年纷纷乱乱如白驹过隙,来年正月底,姬瑶平安生下一女。
孩子满月那天,长安有来信,梁恒丽流产未保住孩儿,玥娘早产生下一子。
掂着一张信纸,姬瑶也能嗅出些阴谋的味道,她与梁恒丽还有玥娘终归是与以往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