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顺是从前豫宗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对帝后夫妻尽忠一世,也是刘太后极少数信任的人之一。只是如今他年事已高,刘太后也不叫他做事了。
“娘娘,娘娘,您瞧,这是……薛家的那位……递的牌子!”
薛家……
甄老太君。
“她?”
刘太后吃惊不小,“她要进宫见哀家?”
甄老太君已经好多年都不曾进宫了,刚到金陵的时候,偶尔还会来琼华殿坐坐,两人像少年时一般叙些闲话,可是自从那位薛小姐的事情后,她就……
刘太后曾经请过她一次,甄老太君拒绝地相当干脆。
拖人带话,言下之意,刘太后也无需解释什么,彼此心知肚明,再也不见,才免得两厢尴尬。
刘太后叹气,“那可怜的孩子死前,我确实不知道她是谁……”
甚至更不记得,她曾经还在宫中见过小薛姣。
说到底,为了言霄,别人的孩子,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她从年轻时就是这么个性子,金陵这地方,确实不适合她。”
刘太后不强迫甄老太君,已做好了此生不再见面的打算。
可她也能体谅甄老太君的心意,从未怪罪过她。此后所有人都默认一般,薛姣这个人,就成了一个被抹去的记号,皇帝和谢邈不提,刘太后不提,甄老太君也不再提。
直到最近……
这个记号被人用最激烈的方式公之于众。
她竟然肯放下身段,一辈子的气性,进宫来见自己,不会是一件小事!
刘太后太了解她了。
“去安排,不可稍有怠慢。”
玉姑姑请示,“那么苏家那里……”
刘太后顿了顿,“暂缓。”
玉姑姑应了。
“去和阿寿说,霄儿若是再闹,就用今天的法子,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还这样那样不肯吃药,越活越回去了!”
玉姑姑陪同何公公出门,只道:
“这阵子娘娘怕是要忙些了。”
何公公叹气,“也不知外头那位,到底什么主意?”
玉姑姑指了指东偏殿,“许是为了那位。”
何公公感慨,“假的终究是假的,你知我知,谁人不知啊!”
“许是想得厉害了,老太太一个人过了这么些年,便是假冒货,瞧两眼,大约也觉得心里舒坦些。听说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哪怕玉姑姑觉得甄老太君并不是一个这般性软的老太太。
何公公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腰,“都是不省心,还有咱们那位小祖宗,可真叫个摸不透。”
玉姑姑笑着去搀他,“咱们少爷是您从小就知道的,必然做事都是有他的道理的。”
“是啊……”何公公突然忆起了往昔,“小少爷那时候才五岁多点儿,长公主刚走,他到宫里来,乖地很,可就在这青砖的地上,瞧着前头的远远人影儿就追过去,怎么喊都不听,我跟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直是追到了皇上的崇安殿……他对着咱们一阵拳打脚踢的,最后娘娘都动了气。哎,说起来,那是御医坊的傅姑娘,也放出宫好些年了,瞧那背影,真真是像咱们长公主……”
玉姑姑也觉得心酸,“您年纪大了,别总想这些,少爷也大了,过两年,自然又有小少爷在这青砖地上跑,您可得紧着些,别到时候磕着绊着闹个不痛快。”
何公公笑着露出没几颗的牙,“咱也等着那一天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