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再次娶夫,前来喝喜酒的人更加放开闹了,司徒寒没有让司马睿出来一起敬酒陪客,一是他的酒量有限,不能跟剑无尘比;二是正好用此项与剑无尘区别开来,让剑无尘多少心里好受些,找到些平衡。
司马睿一被送入洞房,司徒简和孝青云就退了场,司徒寒自个儿应付整个场面,陪着死喝!天快黑人散去时,又跑到自己的专用茅房扶墙死吐!
得了经验的秋月这回端着托盘备好茶水候在茅房外不远处,等少爷出来连忙迎上去,心疼道:“少爷,快喝杯茶漱漱口,清清喉咙!”她如今对满身战功的女子之身的少爷除了崇拜和敬重,还有如妹似弟般的满心怜惜——她还不能把她完全从男子转化成女子,因为她从小到现在都处处不像个男人,从无异样。
剑无尘不想看到他再娶他人,提前一天就去了地下拳击场避开。司徒寒歪歪扭扭地走向主屋,头有些晕,但眼不花,心里也更清楚。
在酒精的作用下,一脚踹开房门。自己从床边改为椅子上坐着的司马睿听见门被踢开的巨响,连忙前来搀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怎么喝了这么多?如何?还好吗?”他知她不愿意喝醒酒汤,便也不提。
司徒寒不让他扶,一边有些踉跄地往床边走,一边嚎:“好!好得很!娶了你,他们都替老子高兴,玩儿命似的灌老子酒,娘的,差点儿把老子灌趴下!”
“那,喝点茶水可好?”
“不用了,秋月已经伺候本少喝过了!我家秋月真是好啊!真是贴心的好女子啊!老子一定要为她找个如意郎君,谁要是敢欺负她,敢动她一根汗毛,老子就一枪崩了他!”说完一屁股跌躺在床上。
门外还未离去的秋月听得热泪盈眶,少爷!
崩了人家?什么意思?司马睿笑道:“都说醉话了,还说没醉,我虽然没上过战场,可也知道长枪是用来刺的,不是什么崩的。你先躺着,我去打水来给你净脸,今天就不要洗澡了。”
“切!你知道个屁!那可是老子的新武器——”声音在司马睿诧异回头时戛然而止。娘的希屁,老子差点儿被自己卖了,酒果然是误事儿害人的坏东西!
司马睿看那女子躺在床上猛然捂住自己的嘴,笑了笑,复又转身出门。
“那个,新、新夫大人,”秋月艰难地称呼着,“我去打水,您稍等就好!”
司马睿点点头,“那就有劳秋月了!”
“伺候少爷,是奴婢的本分。”
“寒儿从不让你在他面前自称奴婢,我如今是嫁入将军府,你就更不必如此自称了。”
“是,秋月谢过新夫大人!秋月去了!”
睡意袭来,司徒寒使劲睁开眼,不能睡,今晚的重要任务还没有完成!
待司马睿端着水盆回转为她净脸时一边伸手抢过脸巾自己擦脸一边说道:“司马睿,要记得约定!”
“好,为夫记得!”
“嗯。”记得就好!等等!为夫?司徒寒反应慢半拍儿,炸毛儿:“握了个大草!司马睿,老子才是攻,霸王攻!夫妻对拜中的夫是我!”
司马睿无奈地叹口气,“好好,夫是你,我没跟寒儿争,夫是你,妻是我,行了吧?可是寒儿,你能不能不再说粗话啊!”
“怎么?”司徒寒眯起眼,“这是嫌我了?老子是武将,打小就这样,认识你时也是这样!怎么以前没听你嫌过?这刚进了门就嫌弃我了?幸好老子还没要你,回你的南玉国还来得及!哼!”
听她这么说,司马睿心里有一瞬间的难受,寒儿,你就真的那么不在乎我吗?可以说赶我就赶我走吗?半分不舍都没有吗?可我不相信你对我一丝感情都没有!
半天没听到任何动静,气跑了?司徒寒奇怪地抬起上身,看到那人手里拿着净过脸的湿布巾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脸难过的表情,不由得心软了下来,“行了行了,以后我尽量不粗鲁就是了!今天大喜的日子,我哪会真想赶你走,别想太多,你也洗洗睡吧!”
司马睿闻言,默默无声地为她解散头发,又蹲下身脱去她的鞋袜,现出那与裸露在外的脸与手肌肤完全不同色的玉足,放在水盆上方,撩着水为她洗着脚,那脚趾趾肚一个个珠圆玉润,可爱得紧,跟她平日的武将言行完全不搭。司马睿边洗边摩挲着,顺便为她捏了捏脚底穴位。
司徒寒第一次感觉到被人伺候着洗脚竟如此享受,可怜从搬到暖阳后她就是自个儿洗澡,如今只是让他洗个脚,倒也无妨,一双脚还能透露出个什么信息?何况这里虽然也是男尊女卑,但还并没有到要求女子裹小脚加以人体残害的毒辣地步,而她是男身养大,即使女人要缠,她也不用,加上她习武又征战,脚本来就比平常女子大一些,所以不可能通过脚就能一眼辨出男女性别。
闭着眼感觉被他用干布巾擦净了自己脚上的水,便抬腿往上一荡,翻身到床上直直挺尸,“你也去洗洗——”嗯?等等,她睁开眼,翻身坐起,“你吃饭了没?”
司马睿轻展笑颜,“难得寒儿这么醉还记得我!你不是早就吩咐秋月送来饭菜、不许让我空着肚子饿到吗,怎么自己倒是忘了?还说没醉!”
“哦哦,那就好!”司徒寒说完这句话,“咚”地一声又一头直直倒下去,继续挺尸。
司马睿洗过澡只穿着睡衣睡裤就上了床,看着那即使是四仰八叉的睡姿也依然两腿伸得倍儿直的怪女子,手指抚上她铺在床上的秀发,眼里满是宠溺。寒儿,这世间最独特的女子,唯你!
目光落在那闭目垂贴的黑色长睫上,看了许久,才移到俏鼻又延到双唇上,许是因为酒的缘故,那唇竟与脸颊一样透着玫红色,似发着邀请般的诱惑娇艳。
司马睿伸出葱白玉指指尖,放在她的唇上依唇线轻轻描摩。指肚碰着温软,那俏鼻中呼出的热气又灼着他的指,让他凝视着红唇的眼,也变得越来越深邃,终是再也忍不住俯脸而下!
并未真正睡着的司徒寒睁开眼刚要开口,却被两片温热的唇瓣堵住,“唔!”
他低头覆在她的上方,于唇间辗转片刻,才挑了嘴角温柔进入唇里,司徒寒无法抗拒这个她眼中天下第一美男的吻,虽没有太多的回应,却也没有拒绝。
可当她在他的激吻中察觉到他的异样时,却立刻离开他的唇,推开他的身,“司马睿,快下床去!”
司马睿却不再听令,再次抱住她,“好寒儿,我什么都不做,我只抱着你可好,只抱着你!”
司徒寒却有点儿急,你丫的抱就抱,为毛儿一手抱我的背,另一手却抱我可爱的臀臀?而且还是靠下的位置!
“寒儿,司马睿绝不违反咱们的君子协定,只抱抱你,亲亲你,在你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不要再推开我可好!”
“好好好,可是你把你的毛爪子拿开行不行?别搂我的屁股!”
司徒寒一边嚷一边用力扒拉他那只手。虽然是文臣,但毕竟是男人,力气没那么弱,司徒寒又不可能出拳伤他,费了半天劲才把那只手给扒拉出来,两人的手相握着较着劲撑举在上方时,司徒寒刚得意地说了句:“小样儿,跟我斗……”却发现司马睿的目光怪怪的看着上方,顺着方向看过去——
“啊!”司徒寒惊叫一声,什么酒意睡意啥意都没了——司马睿的手心有血!
哪来的血?他又没受伤!
愣了下又快速反应过来的司徒寒脸变了色,一个大幅度翻身越过司马睿就下了床!
“司马睿,那个,我刚想起我的大腿前几天受了伤,怕你们担心没告诉你们,刚才用力大了些,不小心崩裂了,我去上点儿药,你自己洗洗哈,不用担心我,别跟来哈!”边说边退,退到门前转身快速打开房门撒腿就跑!“秋月!秋月!”
司马睿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手中的血,这是她的初潮之血?若她以前就有,定会早做防备,不会让它有这样突然发生的机会!
寒儿,没想到,我的洞房之夜竟是你的初潮之期,与你最有缘的,还是我不是吗?
大腿受伤?崩裂?上药?司马睿带着笑意下床走出房门去清洗,若不是以手托扶她的臀下闹腾起来,在两人都一身红衣、床上也是满床红被的情况下,不仅他发现不了,就是她自己也发现不了!
他有些疑惑,难道女子第一次来月事竟这般毫无感觉吗?
司徒寒受到惊吓般逃窜到秋月的房中跟她讨来早就备好的月事布袋,普通人家里的女子用的布袋,里面装的都是锅灶里燃烧后的草木灰,但富贵人家中的小姐,都是用塞了棉花的。布袋中间部位最宽,向两头处渐窄,前腹和后腰处就是细带了,有点儿像现代的丁字裤的带儿了,但还是要粗一些,围系在腰上。
等清洗了一下又穿戴好用品和衣服后,司徒寒已经完全镇静下来,其实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没想到是在假洞房之夜、在司马睿面前,而且还是以那么难堪的方式出现。她那个理由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而且她不知道这里的男人是否忌讳女子的月事之血、将其视为污秽之物。
为什么初来月事时丝毫没有感觉呢?
她想了想,应该是因为她长年练武运动,身体素质太好,所以血液流畅,所以才根本没有知觉。就是痛经的人也不是初来时就痛的,应该是常年不运动又不好好穿衣服、要风度不要温度,常年体寒所导致血流不畅,痛则不通,通则不痛。
可看看她,她哪儿不通?连骨头都是通的!
谁要瞎编说花木兰和穆桂英在军中痛经,她就一榔头敲死他!
司徒寒龟速一般慢慢蹭回了门前,挠了挠头,这个状态不行,咱得理直气壮才行!
于是,昂起头,挺起胸,直起腰背,气宇轩昂地大步走进了屋子。
见司马睿正坐在床边等她,便停在他面前,“早点休息吧!”
司马睿向她大腿处看了一眼,“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司徒寒摆了一下手,“没事儿,小伤!没有大碍,睡觉吧!”
司马睿点点头,再不言一句。
看他仍坐着不动,司徒寒催道:“上去呀!”
“你先上!”
“你睡里面,我睡外边,当然是你先上。”刚才我是有点儿醉,现在已经清醒了,当然是我占主位。
这女子,真是把自己当成大男人了,强势惯了,这也要争。“好吧,我睡里面。”司马睿无奈,谁让我承认自己是妻呢!
两人上了床,司徒寒从枕下抽出一根短擀面杖,“说吧,你是让我动手呢,还是你自己叫?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司马睿看着擀面杖惊得瞪大双眼,她不会用这个对他……施暴吧?难道那天晚上她就是用这个要剑无尘的?这哪里能让人发出享受般的呻吟之声,简直是大刑伺候嘛!
心里想着,手不自觉地摸向屁眼儿,身体猛地抖了一个激灵!
司徒寒催促:“干嘛不说话?不说话是不是表示让我来?行吧,还是我来费点儿事儿吧!”
“啊别!”司马睿吓得脱口而出,“我叫,我自己叫!”说完又有点儿疑惑,“可是为什么要叫?”
司徒寒翻了个白眼儿,“你是不是白痴啊?谁洞房夜的时候没声音?不发出声音,如何满足那些喜欢听墙根儿的变态?他们拿什么回去汇报自己的主子?”
司马睿又一脸委屈,“可我们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屁眼儿被捅不是和女人一样疼?”
司马睿对这女子的粗鲁语言实在无奈,“你怎么知道?”
“我——”卡住。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要是不相信我就捅你个试试?试验一下感觉疼不疼?”
看她斜眨着眼睛、坏坏的表情,司马睿觉得自己无可救药,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爱捉弄人的小东西?“我才不要试!再说,为什么是我叫而不是你叫?”
“因为将军我,是攻,懂吗?攻!”说完不再跟他啰嗦,一擀面杖朝他脚心用力捣去!
“啊!”司马睿大叫一声,疼得呲牙咧嘴,脸都皱巴了。
司徒寒咕哝道:“省得你在那儿磨磨叽叽,本将军还要浪费时间听你叽叽歪歪个没完!”
寒儿,你很忙吗?司马睿无力想道。
司徒寒说着又是一擀面杖,力道稍减了些,“顺着我的力度跟着叫,不叫出来打发走墙外的兔崽子们,今晚咱俩就不用睡觉了。”
“啊!”司马睿只好听话,声音稍低了些叫道。原来她不是用这个对屁股施暴,而是对脚心施暴。寒儿,你这手段,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墙外的人听得又是一身兴奋,“我就说我们将军最厉害!最英勇!”
“那当然,正夫大人会武功都被咱少爷拿下了,何况区区一个软脚丞相!咱少爷可是强力无敌攻!”
说堂堂一个丞相是软脚虾,幸亏司马睿听不到,若能听到准得吐上八大碗血!
剑无尘是在第二日清晨才回到将军府的,因为他要受侧夫之礼。
司马睿丞相之膝跪拜司徒简和孝青云敬茶,态度那叫一个恭敬!能不恭敬么,既然知道寒儿是女身,这两位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岳父岳母大人,将来老将军一旦知道真相,谁能真正做他的女婿,他说的话起码算一半!寒儿在乎家人,所以,给二老恭敬孝顺,一直给他们以好印象,是必须中的必须!
司徒简和孝青云给的红包可没有剑无尘多,虽然不知道寒儿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但终究是他护了寒儿这么些年,又为他受此委屈,对他有些愧意。可司马睿不一样啊,这是自己送货上门投怀送抱的,何况还是哭着喊着要屈尊下嫁给他儿子——儿子啊,不是哪个有倾国倾城之貌的女子!
即使是一国丞相,那价值也是打了折扣的。难怪丞相之位都辞了,脑子都坏了嘛!
敬了茶,司马睿又回暖阳院,去东厢房给正夫敬茶。按照寒儿的吩咐,他只是端着茶杯微微躬身:“正夫请喝茶!”
剑无尘见面前的如月男子屈尊给他敬茶时竟一脸的云淡风轻,毫无气郁愤懑与不甘,倒也不为难他,接过茶,喝了一口后放下才道:“司马睿,你乃一国丞相,为寒儿辞官下嫁还要屈尊于我一个江湖草莽之下,你当真甘心吗?”
司马睿直起身微笑,“心甘情愿,何来不甘?”
“我入司徒府,最多是惹来京城之人的诟议,可你不同,毕竟是一国之相,四国之人都知道你的大名,如今嫁给一个男子,当真不在乎名声吗?”
司马睿依然浅笑着:“即使是无名之辈,嫁给寒儿,也会名动四国,有何区别。名声地位皆为身外之物,芸芸众生中能寻得心仪之人相守才最为难得!”
剑无尘声音冷了冷,“但愿你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来,寒儿最痛恨的不是别人有事不告诉他,而是故意骗他。他有孝心,也讲义气,但对骗他的人,比别人也更加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如果你是携着图谋而来,那就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到时受伤的绝对不是他,而是你!”
司马睿微微倾身拱拱手,“多谢正夫大人提醒!按说我们应该是情敌,你不说这些任我犯错除去我才对,可正夫大人却如此坦诚相告警示司马睿,可见正夫大人心胸宽广,寒儿所娶之人皆是大义之人!”
剑无尘淡淡道:“你也不用夸我兼带着夸你自己了,我也不是完全为你着想,但若想在寒儿身上有什么图谋,我劝你还是三思的好,中途收手离开还来得及,别到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
“日久见人心,我对寒儿是否真心实意,日后必能见分晓。”相处时日久了,她必能感受到。
“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了,好自为之吧!”剑无尘逐客。
寒睿居的司马睿坐在小窗前一边冥思,一边像司徒寒一样在桌上轻轻叩起了手指,这不是他故意学她,而是自然而然地学了她。
新婚十天过去了,如今他更加确认司徒寒根本没碰过任何男人,从那晚她初次来了月事却往秋月的小房里跑时,他便能推断出如今秋月已属知情人之一了。
无论是剑无尘,还是玉清,他们都不知道寒儿的真实性别,他司马睿定要占尽先机,让寒儿被他们识破之前,成为他的女人!
他是异国之人,跟剑无尘和不久也将要进门的玉清更无一丝情意与义气可讲,何况三人本就是情敌,谁能夺得寒儿成年后的初夜,谁才是她真正的夫君!他放弃高官地位,不计名声被毁,为的,不就是守住她的人、得来她的心吗!
度过皇上给的十天婚假的司徒寒谢过皇恩后站在朝堂上再不发一语,太子百里默心中郁结,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直到三天后——
待他们将所有朝事都议完,无事可论时,司徒寒站了出来,“臣,有本启奏!”
一到朝堂就变成哑巴将军的人会说话了,君臣一片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