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祭坛上空的宝剑摇摇晃晃,被那阵狂风刮得左右摇摆,眼见得就要刺下!张嫔的脸都青了,指甲死死地陷进了肉里。
她不像宋瑶成竹在握,亲骨肉就这么被摆在利刃之下,哪怕夏泽再三对她保证不用担心,但这让她怎么放心的下!
万一,万一……
张嫔慌乱无比,落在宋瑶眼中更落实了她的猜测,后者微微勾起唇角,“张妃,注意仪态。”
夏泽微微皱眉,看宋瑶的目光也就更冷了一分,“母子天性,皇后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宋瑶笑靥如花,“我的孩子我自然清楚,怎么可能是凶煞?”
这言下之意,张妃那孩子断然无幸!
华庭远远隔着众人看过来,见张嫔神色慌张,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女人……还是比不上他的阿妩。
他从方才见到第一个孩子的欢欣中已经清醒过来,此时再看张嫔的举动却只觉得刺眼。
慌什么,孩子没了还能再生。
但如果他们之间的事被夏泽发现,那才断然无幸!
张妃的脸越发惨白,夏泽虽然当时被她生孩子的惨叫所慑,进而留下了心理阴影,导致这些日子都没有临幸她。但毕竟一夜夫妻百夜恩,还是对张妃闻言安抚了几句。
宋瑶恍若不见,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祭坛之上。
“开始了。”
祭坛下面似乎有什么机关,两个鱼眼就是开关,两个婴儿不知道自己处在怎样的一个可怕环境中,但那机关发动的声音震耳欲聋,即便先是开心大笑的皇长子,现在也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哭闹起来。
天不知道为何阴沉了下来,云也压得越发低矮,寒风刮得猎猎作响,宫中不得不掌上了灯,却只让每个人的面容都在火光下显得越发阴沉而诡异。
华妩心中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这幽微还真有神通不成?
狂风大作,灰尘被扬起,连带着一些小石子都在地上打滚,天色越发黑暗,明明是大白天,却比黎明还要黑暗。
这哪里是请天之祥瑞,明明是在召唤地狱恶鬼!
“妖孽现世,国之不存。”
幽微却在此时忽然动了,他伸手将那把剑拿在了手上。
在他握住剑的一瞬间,仿佛从地底扬起一阵阴暗的咆哮,无数幽魂厉鬼的惨叫声拔地而起!
有胆子小的,当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并不是某一个人的错觉,众人惊恐地环视四周,却发现每个人都是一副煞白了脸的模样,显然那鬼哭并不是某一个人听见了。
天空中不知何时涌来一团乌云,将天色遮得越发晦暗。
“延请上尊,谕示天启。”
幽微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落在每个人耳中。他没有什么花俏的动作,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是站在那里说了两句话。
但却似乎是神灵附体一般,令人忌惮之极。
云层中传来隆隆的闷雷响声,夏泽却只觉得可笑,冬雷震震夏雨雪,妖孽现世国之不存?
那亲手扶植他这个冒牌货上位的幽微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只要一想通,落在夏泽眼里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了。
竟然胆敢肖想他的江山,夏泽在心中暗暗冷笑,他现在压根不纠结于所谓的大夏血脉,反正从头到尾都做了手脚,只是没想到幽微和夏泽竟然真的这么狗胆包天!
阳光忽然划破云层,一缕阳光正正地照在皇长子身上。
一瞬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仿佛都成了幻觉,云破日出,风和日丽,如果不是面前依旧有着飞沙走石的痕迹,哪里能看出刚才竟然真的刮起了妖风?
金光之下,皇长子止住了哭啼,咯咯地笑出声来。刚才那么大的风沙,这孩子身上非但半点灰尘也没有,反倒是比刚洗完还要干净白嫩。相比之下旁边那个仿佛刚从灰堆里扒拉出来的皇次子……
华小妩默默扭开了头,幽微你太偏心了有没有!
敢情不是自家的孩子就这么穷折腾啊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站在皇长子面前就那长袍都盖了个严严实实谢谢!
宋瑶笑得得意至极,幽微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俯□将皇长子抱在怀里,“陛下,神意已决。”
夏泽沉下了脸,“把……皇长子给朕抱上来瞧瞧。”
幽微却摇了摇头,“天命之子要经过凶煞之血的洗礼才能秋毫无损,先前同一日出生,凶煞分了天命之子的福分,若是不当面斩杀,恐难成年。”
张嫔腿一软,瘫软在座位上,哀哀哭道,“皇上……皇儿他是无辜的!您放过他!”
“待臣先斩了这个妖孽……”
“把他给我抱上来!”夏泽终于动怒,皇次子还躺在冰凉的地上,小婴儿踢开了襁褓,正坦着身子哇哇的啼哭。
幽微不再坚持,只是冷淡道,“陛下,妖孽一日不除,我大夏一日不宁。”
“闭嘴!”
结果已见分晓,皇长子和皇次子谁才是那个所谓的“祸国之源”一眼便知。
幽微耗尽心力来了这么大一个场面,群臣自然不能不捧场,一时间皇长子的呼声几乎响彻云霄……
在这一片热闹之下,华妩不由微微皱眉,薛逸到底把人藏在了哪里?
借着西厂的力量把人提前送进宫,这是无论是她还是华庭都无法做到的事,但究竟最后是由谁来给夏泽这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