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菲斯特不算什么老实人,老实人也不适合做一名贵族。对于一名出身于累世贵族家庭的少年,前一分钟答应老老实实做俘虏而下一分钟就找机会逃跑这种事对他来说绝对不存在心理障碍——贵族嘛,保存自身以使得家族血脉得以延续,这是全玛寂大陆都能理解的行为。
但是,这种行为只能是在涉及自身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做出。对于一名贵族来说,在其他绝大多数的时候,言而有信还是非常必要的,因为面子有时候真的可能比生命更重要。要不历史上怎么会经常出现某某大贵族战败之后除了“血统”什么都不剩,却偏偏能逃到某地之后登高一呼,顿时万人景从、应者如云?
所以,面对类似打一百桶水之类的任务,除非他能将当事人和所有目击者、知情人全部杀掉灭口,否则他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承诺,规规矩矩地完成。
一名贵族的信誉怎么能因为这种破事而破产?
五个小时之后,当菲斯特打满一整缸水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纵然是菲斯特这样从小魔武双修的魔战士,也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吭哧,上下眼皮子不停地打架。
“我真该想办法逃走!反正我答应打的水已经打满了……”菲斯特坐在“一号炉”门口的地台上,看着早已鼾声四起的帝国军大营,暗暗想着。
但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罢了,且不说根本没有机会逃掉,退一万步说,就算逃掉了,那又如何?巨大的玛寂大陆上,人类真正占据的部分最多不超过三分之一,其余的大片荒野、山林乃至湖泊、海洋,一直被各种魔兽、妖灵乃至部分不肯融入人类的精灵等异类占据着。
况且二十多年前、上上任教宗西提斯四世在位时发起了规模浩大的“猎捕女巫”运动,结果虽然猎捕了数量巨大的女巫,但同时也逼得“巫师法庭”和“十大巫师联席会议”两大巫师组织合并,争锋相对地跟洛门教廷明争暗斗。到了现在,连人类城市里都有不知道多少看似正常的人其实是巫师议会的死灵法师、诅咒法师、狩魔猎人……而原本甘于潜伏暗处的巫师们,也开始变得更有攻击性,他们精通各种诡异的巫术,比常人乃至教廷更懂得和野外的那些魔兽、妖灵等异类相处,野外的巫师好像突然变得比二十多年前更多了似的。因此“猎巫”运动之后,普通人在野外生存反倒变得愈加困难。
菲斯特很有自知之明,以他当前的实力,跑到那些人迹罕至之处,只要碰到稍微厉害点的魔兽或者妖灵,下场都必然是凄凄惨惨戚戚,万一要是碰到巫师,那几乎可以肯定是死无全尸。
而那些安全性比较有保障的大路主道,却都是洛门教廷和帝国政府、各方诸侯联合修建的,这些大路每隔不远就立有一座受到主教们亲自祈福的圣像,足以驱走绝大多数魔物,但以菲斯特现在的身份,如果逃走的话,却根本不能走这些路。
南边全部是皇室的地盘,对他这个伯兰策王国的潜逃战俘绝对不会客气;北边的伯兰策王国说是自己的母国,但其实反而与霍亨伯格家族有着灭国之仇,不仅德尔玛公国是被伯兰策王国吞并的,自己的父亲卡特子爵很大程度上也算是被费切尔二世借皇帝的刀而杀掉。
南北既然不通,那还可以试试东西两方。但西边的斯科敦选侯国是宗教改革运动的发源地之一,玛寂大陆三大教改派之一的努特宗正是以斯科敦选侯国为大本营的。那些叛逆在当地拥有强大的影响力,菲斯特听说这些自私自利之徒为了少缴些税,连教宗陛下都拒不承认,作为一个古老贵族家庭的最后传承人,这种地方还是不去为妙。
而东边的珀崚-丽塔恩王国,在其奇葩的自由选王制国策下,原本就容易招致外国势力的干扰,而数十年前某些大贵族强迫议会通过的“自由否决权”更让该国国内几乎陷入无政府主义状态,社会秩序一片混乱,邪恶的巫师议会势力在那边简直是蓬勃发展,整个国家几乎变成了一个巫师国度,这种群魔乱舞之地显然也不是个好去处。
“我该去哪呢?”菲斯特抬头看了看天空,低矮的乌云盖住整片天空,黑夜显得更加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