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溪却道:“既然那么老远,谁能有那个本事把它们运过来栽种?”
山有凤无语:“棉花也是要播种出苗后生长的,你当是移栽树苗呢?只要皇上下一道诏谕,兵分几路向中原内地各处进行大规模移植,再从产棉制棉地区调集一些技术熟练的匠人进行教授,将全套棉花加工技术输送过来制出成品就行!”
山石刚突然问道:“可是,那边的东西,在咱们这边能活得了养得好吗?”
“当然可以!”山有凤睁大眼,无比肯定道:“爹,棉花对土壤条件要求不高,各种性质的土地都可以种植!梁国如果有不适合种植粮食和其他经济作物的地方,完全可以依靠种棉花发展起来!小耗子儿,我问你,现在的产棉区是不是都是多年生棉种?”
赫连皓点点头,“是!”
山有凤又一拍大腿:“那就是了!只要经过选种培育,便能将引种改变为一年生!”
梅映雪有些激动:“凤儿,这是怎么说?”
“每年撒种,并采用密植和畦作方法,当年生长的棉花植株就会比多年生长的棉花植株低矮许多,这样,就既可提高棉花产量,又便于田间管理,同时也便于采摘!到留种时,就专门选留那些植株低矮、棉铃饱满的棉种,将多年生棉花向一年生棉花成功转化后,棉花就能在全国范围内普及,如果可能,最后能取代麻、苎纤维而成为最主要的纺织原料!”
众人都被她说得有些激动,如果东西真的那么好,而百姓们又都能买得起穿得上,提出谏言、推动之人的功德便是无量!赫连皓更是热血沸腾,脱口而出:“我立即向皇上上折子禀明此事!”
山有凤点点头,其实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然白浪费半天口水。
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两个方面。
一是小耗子若能通过六王爷谏言有功,那就必定有赏,有赏的话他便不可能独吞,怎么着也要拿出一半来孝敬她!
二是她一向只喜欢穿纯棉的衣服、盖软和的棉被,不喜好绸缎那一类的衣物。
既然异世没有,就要想办法创造!
说起来丝绸高档值钱,可她就是觉得穿在身上不舒服!
连金银首饰戴在身上也觉得千般多余万般不适,似乎脖子上、手指手腕上平添有累赘。
记得以前每次有人在一身寡素的她面前炫耀被刺激后,第二天就会拿出全套首饰戴在颈上、耳朵上、手指上、腕上,可不到一天,就会烦燥得摘下来扔在梳妆台上——也许天生就是平民老百姓的命,当不了贵妇。
但每次她的目的都能达到,她就是要教育那些肤浅的女人,衣着素净的不代表别人没有值钱首饰;步行在路上的,不代表人家没有汽车;素面朝天的,不代表人家妆台上没有成套的国际品牌化妆品;钱包里没有大量现金的,那是因为人家有黄金、白金、黑金等各种金卡!
所以不要以衣着外貌取人,鼻孔朝天、牛皮吹得像冲天炮那么响,却笑掉知情旁人的大牙!
“啊对了,你说六王爷买地建宅?既然南郡将是他的封地,他还需要花钱买地吗?不是看中哪片地方直接征用吗?王爷啊,皇帝的兄弟!他在哪儿盖房,应该是哪儿人的福气吧?”山有凤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赫连皓笑了笑,真真假假道:“王爷的宅子自然不需要花钱,但他心地仁慈,只是想给聚民村百姓一点补偿而已。这片竹林和王爷宅子之间的屋子是我的私人宅院,无论将来家族那边有什么变故,我都因为在这里有个窝,而不用担心了!”
梅映雪闻言,看着他,目光中夹着同情和慈爱:“不要想太多,只要我们一日在这里,这里就永远有你一个家!”
“谢梅姨!梅姨,我很思念我的娘亲,而你又这么像她,要不,我也像有德那样叫你娘吧?”
噗!咳咳!正喝着汤的山有凤被他的话给笑呛了,口中的汤汁喷出一大半在地上!
赫连皓无语,至于么?
山有溪要去帮她捶背,却被她摆手拒绝。咳了几声后,山有凤便顺过气来,“徒弟,你这是要横刀夺爱跟我抢娘吗?”
梅映雪内心无语,横刀夺爱这个词是用在这里的吗?
山石刚也无奈道:“丫头,你又用词不当了!”
“没事儿没事儿!”山有凤单手连摆,“只要你们懂我的意思就行!徒弟,我娘有我和我哥,还有有德弟,你也要挤进来占个位置吗?”
赫连皓知道她其实心善,吃软不吃硬,便又打同情牌装得可怜兮兮道:“师傅,和你们比起来,我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娘!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温柔善良像我娘亲的梅姨,才动了心思想叫她娘,想得到她更多的关爱。师傅难道忍心驳回徒弟这点儿小心愿吗?”
山有凤听着他可怜巴巴的语气,微皱了皱眉,咬了咬唇,又挠挠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么挤破头的夹进来,我娘等于有四个孩子要疼爱,她会很累的!本来我已经想通了,像她这样的年龄如果再生育,便是高龄产妇,生孩子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不打算再让我娘添弟弟妹妹。可若还是有四个孩子,她岂不是一样辛苦?”
梅映雪心下感动,看向女儿的眼神更加柔和!
赫连皓忙表态:“师傅放心,我这么大了,不会让娘为我操劳的,如果做衣服太辛苦,我们就全去城里买成衣,这样娘就不用再耗费眼力为全家人做衣服!”
山有凤等人全都无语,他这一口一个娘的都喊上了,还想得这么周到,能拒绝吗?
赫连皓继续道:“再说,过不了两天,全村的人便能知道我是六王爷的人,我也可以为保护全家人出一份力。”
“哈哈!”山有凤感到好笑,“你认为凭我和小牙儿,还有人敢上门来欺负我们家人?”
“但多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好的不是?再说,以后若出门办事什么的,有六王爷的名号,总能博得一些薄面,尤其是需要跟官府打交道的时候!”
“耶?这倒是实话!这么说,你还是很有用的!”
赫连皓连连点头:“有用有用,自然有用!我会和你们一样孝敬爹娘的!”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抢这个位置干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只是源自于一个女婿半个儿的说法。
“好吧,既然你心这么诚,我也不反对你认我娘为干娘了,不过,爹娘同意不同意,我是管不了的!”
就知道丫头心软!赫连皓心里笑着。
“娘!爹!”赫连皓又一脸可怜兮兮相对着梅映雪和山石刚。
无耻!山有凤撇嘴,说了这么多好话,又直接喊上了嘴,他俩能不同意吗!不过也好,多一个人孝敬爹娘,又没有什么损失,何况还是一个有钱的金主,傻子才会把送上门来的土豪往外推!
夫妻俩点头之时,赫连皓立即起身原地跪了下去——好吧,为了这个死丫头,他这个只跪父皇母妃以及皇帝哥哥的金贵之身,今日开始便要多跪两个人了!
不过,值得!走遍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丫头这样的女中奇葩!错过了,就难找到第二个!
丫头,本王,就在这儿等着你长大!
“嗳?等等!”山有凤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对她来说相当重大的事,“徒弟,你说你建宅的地是花钱买来的?”
赫连皓愣了下,“是啊!不然呢?”
“那,你买下这块地后,这地块儿的所有权是你的,还是国家的?”
“什么意思?”赫连皓有点儿懵,没真正听明白。
山有凤咂了下嘴,“唉呀,就是你买下的这块地,是等于向国家租用,所有权永远属于国家,而你只有使用权;还是你买了就是你的了,国家无权再收回再干涉,以后就是你的个人私有财产?”
赫连皓莫名其妙:“当然是属于我的了啊!以后永远属于我,我的子孙们将世世代代沿袭继承下去——除非出个败家子把它卖掉!”
“真、真的?”山有凤猛然站起惊叫一声,随即兴奋地要手舞足蹈起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呀啊啊啊!不然我就先买地买地再买地呀啊啊啊!”
转眼又屈肘握拳:“不过没关系,等盖了新房娶了嫂子,我会挣更多的钱,买更多的地!哈哈!田宅、土地、山林!哈哈!我要全部买下来!我要当个地主婆儿!哈哈!”
现代的房子让许多人卖血都买不起,如今这里却是私有制,当个坐收财富的地主是她的梦想啊哈哈哈!
几人同时大睁着眼睛看她失态地癫狂着,感到有些莫名而惊悚。
赫连皓缓缓皱眉问道:“师傅,你买那么多山林田地做什么?你又不会种!”
山有凤顾不上理他,劈头就问:“购买土地多少钱一亩?”
汉代使用五铢币,普通地价两千钱一亩,肥沃之地三千钱一亩,不知梁国是多少,她得问清楚,心中有数。
“普通地价一亩在一千钱左右,肥沃之地在一千五百钱左右。师傅你——”
想了想,汉代一亩相当于现代零点六九一五市亩,梁国一亩也差不多,相当于现代零点七市亩。再算算如果当初那两万钱没有其它用处,可以买梁国普通土地二十亩,买肥沃之地十三亩……
山有凤屈肘举拳发誓般道:“努力努力!赚钱赚钱!买地买地!一年买一块儿,年年买,逐年积累,积少成多,我就能成为坐在家里不用奔波、也不愁吃穿住房日常开销的地主婆儿!”
家里的几人都被她沉浸在一个人世界里的自语言行搞得一愣一愣,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被她当空气般隔离了,她在独自为自己的目标打气,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不需要与任何人分享她此刻的心情!
能不能让我也知道你如此莫名兴奋的源头是什么?被完全忽略的赫连皓心里那个一个郁闷,可看看另三人莫名不解的表情,又平衡舒适了些——好在不是他一个人被她排除在外!这丫头的灵魂好像完全游离了这间屋子,不知道神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