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门上连锁都没有,轻轻一推就开。进去后东瞅瞅西瞧瞧,屋里东西不多,一张床,一个蒲团,一个似临时搭起的简单锅灶加简单的厨具,可抬头间,却发现木板墙上竟还挂着没吃完的一半兔肉!
她刚取下拿在手中翻看一下,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快走到门口时掉头就跑,显而易见是做贼心虚!
山有凤拔腿就追了出去,发现竟是个穿着一身破旧道服却头发胡须全发白的老道士!
“白毛儿老道你给我站住!”
老道边跑边嚷:“我不站住!我就不站住!”
山有凤边追边喊:“你说这木屋是不是你的?是你的就给我站住!你不说是吧?不说也没用!里面还有个打坐用的蒲团,别想抵赖!站住!给我站住!”
“臭丫头,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个偷肉贼!偷我的猪肉偷我的兔子肉,偷吃了熟的不算还偷生的,你还要面子?道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你还要个毛儿的面子!别跑,再跑的话等我追上就打断你的老腿!”
老道猛然站住,微微喘着气瞪眼梗脖道:“我没偷!”
死老道,在这崎岖不平杂草丛生的山间小道儿上还挺能跑,山有凤也有些气喘,停了下来,用手里的兔子腿遥点着他道:“还说不是偷我的?这种腌制方法只有我会!这腌制的调料只有我有!还敢抵赖?一个道士,居然偷肉吃荤,看我不把你的事传出去让你好看!”
老头儿一听,眼也不瞪了,脖子也不梗了,笑嘻嘻道:“丫头,这不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么!香味儿都飘到我这山林里来了,你馋我总不能还不让我吃,那没道理不是!”
“你当我是神仙,能吹口仙气儿把香味儿吹到你这儿来?别跟我瞎扯屁,错了就是错了,认错还是好孩子,有错不认看我怎么揍你!”她是看出来了,自己这是遇上了传说中的老顽童!
老头儿盯着她手中的兔子腿儿道:“那是不是我认错儿,你就给我吃?”
山有凤怒:“你还想吃?偷我那么多不想着怎么还我,还想吃?”
老头儿立即一脸可怜巴巴道:“我都吃进肚子还给庄稼了,拿什么还啊?”
“哼!”山有凤气哼哼。
“那,丫头,听说天水村的八卦格局是出自你手,说明你跟我们道家还真是有缘,我教你打坐方法,咱们的事就既往不咎可好?”
山有凤冷嗤:“想得美!我学打坐做什么?坐在那儿等别人给我当头一闷棍?”
老头儿挠了挠耳朵:“那,那你想不想学武功?我教你点儿?”
武功?看了看他,山有凤撇嘴:“跑个山路你都喘,你能教个啥?点穴一指禅?轻功水上飘?切,这世上有吗!”
“轻功是啥我不知道,但我的踏雪无痕使起来,就如同脚踩祥云,你要不要学?”
踏雪无痕?山有凤心里一动,可看看他刚平下的喘,又是一嗤:“跑路都跑得猴儿喘,还踏雪无痕?踏个毛儿!”
“你个小丫头你晓得个屁!我没施内力,被你追着往上跑这么远能不喘气儿?我又不是死人!”
看他这样子,莫非真有?作为武者,点穴什么的她是信,无非就是练好指功找准死穴,可轻功那玩意儿,还真没见过,她最多也就是借助跑之力蹬上墙面六米然后腾空跳下,最好状态下的极限也只有八米,像在电视上踏空而行登上高高的城墙,她连想都没想过,因为太脱离现实。可现在她能穿越,已经脱离现实了不是吗?那再多一些不可能的意外,也不是意外吧?
想到这,山有凤晃了晃手中的腿肉:“唉,看你屋里什么调料都没有,真不知道这肉煮得能有啥吃头儿!还是让我拿回家吧,送给一个只会说大话的人吃,纯属浪费!”
“我说大话?”老头儿急了,吹胡子瞪眼,“老头子我从不说大话!你不信我是吧?你不信我,我马上施个给你瞧瞧!哼!”
说完,一甩拂尘一运气,只踩了两脚地面,便腾空而起,踏着草尖而行!
山有凤惊得张大了嘴:“哇,不是吧?真有啊?”
老头儿没飞多远,就原路踏回,落在山有凤面前,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丫头?这回信了吧?”
早已收回惊愕表情的山有凤点点头:“嗯,既然你没有说谎,说明还有救,我就不追究你的偷吃之事了,但以后别再来偷!否则一样照打不误,哼!”
然后转身就走!
老头儿傻了眼,紧追两步拦住她:“哎丫头你别走啊,难道你不想学吗?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山有凤摇摇头,“不想学,我又不会被人追杀用这个来逃跑,学它干嘛?”抬步又走,想从他侧面绕过去。
老头儿愣了下,转身又追上拦住,山有凤怒道:“你个死老头儿我都不追究你了你还老挡我的路干嘛?”
“你这个傻丫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我要拜师,我都不肯教,如今我送上门儿来你还不要?”
“要你干嘛?”山有凤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捡个没用的爷爷回去供吃管喝?我有病!”
“没用?我没用?”老头儿吼道:“好你个死丫头,不但说我没用,还说我是老爷爷,我有那么老吗?”
山有凤无语地用白眼儿翻翻天又翻回来:“我错了大哥,我错了,我一时口误,口误,啊!现在让我走行吗?”
老头儿斩钉截铁:“不行!”
山有凤炸毛儿:“什么不行?老子欠你啦?你给我让开!”
“嘿嘿!”老头儿看她吼他,又嬉皮笑脸地贴上来,用手在她胸上抚着:“丫头别气哈,我给你顺顺!”
“拿开你的爪子!”山有凤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你个死小子敢占我的便宜?”
死小子?丫头说他是小子?哈哈!老头儿乐了,更加粘得紧,拦着不让走不说,还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丫头,你就拜我为师嘛!要不,不真拜也行,你喊我一声师傅,就喊一声师傅,我把自己会的东西全教给你!怎么样?啊?怎么样?这买卖不亏吧?”
“不亏?”山有凤白他一眼,“你是想借着师傅之名,在我家住着不走吃我一辈子吧?”
“嘿嘿!哪有!”老头儿挠挠头,“我可是道士,不会去你家住的,你有空儿来看看我,给我带点儿好吃的就行!”
山有凤疑惑:“真的?”
老头儿头点如啄米鸡:“真的真的!”
“嗯,”山有凤点点头,“那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啊?还考虑?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啊?这是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你就别再考虑了,马上答应了吧啊?”
山有凤不解:“你这么急做什么?”想了想,用手指在空中连连点着他,“哦,我知道了,你定是有什么阴谋是不是?说,想跟我耍什么诡计?”
“哎哟喂!”老头儿肚子疼似的微弯着腰,用拿着拂尘的右手手背拍着左手手心道:“我堂堂飞出三界、不在五行的离火,能用得着跟你耍阴谋诡计么?”
什么飞出三界、不在五行?莫名其妙!山有凤嗤笑:“你以为你是神仙呢?切!名字叫离火是吧?行,你把你会的都教给我,我做东西给你吃!”
不是吧?你还对我直呼其名?离火恼得直挠头:“行行,不叫师傅,叫声大哥总行吧?总不能你连个口头儿上的便宜也不让我占,喊声大哥又不掉你一块儿肉!”
头顶上嘴巴上全是白毛儿,让我叫大哥?山有凤看了看他,身体抖了抖,这岂止是老顽童?简直就是心理变态的老怪物!“行行,叫大哥行了吧?”
“我叫离火!”老头儿看着她,目的明显的补充。
山有凤无奈:“好好,知道了,离火大哥!”
“哈哈哈!”老头儿猛然放声大笑,吓山有凤一大跳,骂道:“你死小子有病啊?”
离火不理她,继续开怀大笑:“哈哈哈!你终于叫我一声大哥了!哈哈哈!”
山有凤白了他一眼,咕哝道:“有病!”转身离开。快到半路,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哎,丫头,明天清晨卯时来找我,那是打通经脉的最佳时辰!”
山有凤回身一看,不见人,蹙了蹙眉,那老头儿说话用了内力?但她还是应了声:“知道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其实她亲眼瞧见老头儿的本事后就心动了,但这种老头儿一般脾气都怪,求着他的话,他可能反而摆谱子不教,她这才花了点儿心思,用用激将法,再拿美食来诱。
虽然不知道他所有的功夫是什么、有多少,但哪怕是教个轻功,都够她乐得合不拢嘴了!试想现代人哪个不梦想着能飞啊!啊,老天真是不薄待我,即便那边的肉身死了也值!
收拾好辣椒,第二天天不亮,山有凤就借着晨跑进了山,到后才发现老头儿已经在等她,见她来,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山有凤也不问去哪儿,跟着,直到离火在一棵歪脖子树旁停下。
山有凤看了眼树,“听说这种树是上吊的好地方,你这是想让我在这里吊死再生?”
离火瞪了她一眼:“大清早的,你倒是毫不忌讳!”
“切!要是说两句话就能死人,不用打仗了,清早起来动动嘴皮子诅咒诅咒就行了!”
“唉!”离火叹口气,“那也得看诅咒是出自谁的口!算了不说这个了,站到树底下去,闭上眼睛!”
“哦!”山有凤依言走过去站好,闭上眼,却又突然睁开,“你不会是想趁我闭眼时谋杀我吧?”
离火哭笑不得:“有警戒心是好事,可我要杀你需要把你骗到这儿来吗?再说,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山有凤点点头:“那倒也是,一我跑不过你,二你没杀我的动机,再说杀了我你就吃不到美食了!”
“行了行了,再说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赶紧闭眼站好别动,放平心境,排除一切杂念!”
轻轻闭眼,山有凤眼前一片黑暗,不再说话,用心排除杂念,什么也不想,随着离火的提示,把注意力集中眼前黑暗中出现的星星点点上。
看不到对面的人,也感觉不到,似乎离火已不存在,更不知道他不接触自己,如何打通自己的经脉,只在大概十分钟后,山有凤感觉到有些难受,说不出具体是哪儿难受,但能清晰地感受到有汗珠滚到脖子处,随后不久,难受感逐渐加重,背上的如豆汗珠连连滚向腰身,湿透了衣衫,头也越来越晕,不由轻吟出声:“离火,我头晕!好难受!”
离火看着来到梁国后初次现出娇弱之态的山有凤,温声道:“凤儿,用心感受,你的身周有气流在流动,不要和它们对抗,顺着它们,它们带你倒下时,你就倒下,不要去想哪个方向倒下安全,只要是它们带着你,倒在哪里都不会疼,别怕!”
山有凤嗯了一声,便仔细感受,身体周围果然有气流,它们缓缓地绕着她转动着,她的头越来越晕,最后在气流加速时,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正要于口干舌燥中拼力开口询问,离火的声音便及时传来:“不要睁眼,不要动,想睡就睡,能睡多久就睡多久,我会在这儿陪着你!”
出了一身汗几尽虚脱的山有凤再也顾不得山间的雾气和草上的露水,累得转眼间就进入沉睡!
离火就地盘膝坐下,看了眼歪脖子树和她顺着歪脖倒下的方向,满意地浅浅一笑,开始打坐。
山有凤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到醒来时,虽然衣服汗湿,又被雾啊露的浸了几个时辰,却完全感觉不到凉意,只觉得通体舒坦,精神百倍,走路都比以往轻快许多!
离火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道:“以后每天来这里一次,一个月后可以自己就近寻找最佳修炼地,若是实在太忙,也不必再拘于这个时辰,但必须保持每天一次,不可中断,否则后面的提升速度就会减缓。”
“离火,我这是经脉全部打通了吗?”
老头儿翻翻眼:“想得美!哪有那么快?一次性全部打通,那是没事儿找死!”
“哦!”受人恩惠的山有凤不再辩嘴,“那练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躺着睡觉就能学会轻功?”
离火又翻眼:“好处多了!等你练足半年后就知道了!”
“不是吧?要半年?”
“半年还嫌多?”离火站住并回身瞪眼,“我已经在尽最大所能让你用最快的速度修炼了,你个肉体凡胎还想有多快?不知足的死丫头!明儿给我把肉带来!哼!”甩袖走人。
“说得跟你不是肉体凡胎的神仙似的!切!带肉就带肉,有什么了不起的,吃撑死你!”
听着丫头身后的咕哝声,离火悄悄地笑了。会做菜也就罢了,那本就是她的强项,不过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烧砖了?嗯,他哪天得找死鬼借镜子瞧瞧!
生性胡闹打混,从无一天正经,不留任何名声。不在三教中,不在极乐地,不归人王管,不服地府中,潇潇自在任我游——离火。
窑场忙得热火朝天!山有凤在赫连皓离开后,就将原来的大凉棚改建成大屋,这样冬天烧上柴火便不再冷,能直接在里面练泥制坯,持续的热气还能将砖坯烘干,而不用停窑误工。
山有凤改变了原来按砖坯数记件付酬的想法,所以工人们是拿月俸吃饭的,一旦停工,当月就没钱可拿,有了大屋,还能拿些冬季里的补贴,自然是高兴,他们的家里人农闲时还会帮忙多弄些柴火来,也不跟山有凤要钱,毕竟凤姑娘规定了每天的制坯数量,如果因为天冷而手脚慢了达不到规定数和合格品的双重标准,也会被罚扣的,所以捡拾柴禾其实也是为自己家的收入着想,不提钱又能博得凤姑娘一分好感,何乐而不为?总比冬天闲待在家里一个钱的进账都没有强!
既然是为六王爷建宅,那自然是派来的三名御用工匠为主力,他们操练了几年瓦刀,已掌握到所有的要点快速砌墙,山有凤只管提供砖瓦。杨渤调来了一些征民,山水村的村民中,家中有三个及三个以上劳力的,征一人上工,和所有征民一样,工钱是没有的,但每月会按时付每人两石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