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HV病毒流行的特殊时期，所以登机前的各项检查都变得繁琐起来，折腾了许久，季苏菲才上了飞机，在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她的位置旁边已经有人坐下了，那是一个带着宽大的墨镜的少年，头染成了耀眼的红色，格外的张狂，此时正塞着耳机听音乐，宽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季苏菲也没有叫醒他，直接抬腿从少年伸展开的两条腿中间跨过去，原本闭目养神的少年咻地睁开眼睛，摘下墨镜，看着季苏菲从容的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无需要多余的词语才形容他的五官，只是一眼，便是让人记住了他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像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不似季苏菲的瞳孔太过幽邃，空洞的看不到任何色彩。

大约是因为青春期的叛逆，或许少年不满意自己这张太过稚嫩的童颜，很刻意的将头染成了红色，耳朵上打着一排亮晶晶的耳钉，跖骨分明的手指上带着一只骷髅的银色戒指，整一个非主流。

少年睁着一双大眼睛，放荡不羁的打量着季苏菲，就这么无视自己，直接从自己身上跨过去的女孩，她是第一个。

季苏菲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外面罩着一件玫红色的针织衫，下面搭配着一条迷你短裙，一双短靴，长随意的炸了一个辫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可爱的邻家小妹，只是那眼神太过清冷，一点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活跃。

“你刚才从我这里跨过去的？”少年眯起眼眸，坏坏的问道。

季苏菲也没有抬头，只是点头，“嗯，是！”

对于季苏菲的淡漠态度，少年表示很不满，“你叫什么名字？”

季苏菲抬眸，清冷的看着少年：“你在搭讪？”

少年差点没有被季苏菲这句话给噎住，搭讪？他誓，他和各种女孩搭讪过，但这一次绝对不是搭讪！

“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搭讪的？”少年指着季苏菲的额心，不爽的问道。

季苏菲想了想，若有所思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少年觉得自己要疯了，这种机械性的对话方式，他活了十六年还是第一次遇到，除了家里那个一板一眼的老头子之外，眼前这个少女似乎比那个老头子说话还要无趣。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少年狂傲的问道。

季苏菲淡淡的说道：“你是谁的儿子？”

只是一句话，直接戳破了少年的骄傲，一时间少年如泄气的皮球，也懒得介绍自己了，他是谁？说出他的名字，恐怕就没几个人认识，别人只知道他是谁的儿子、谁的孙子，而季苏菲这样直接的问出来，却是另一种的羞辱。

“你这丫头，真是不懂规矩，你想挨打吗？”少年恶狠狠的威胁着。

“在飞机上动手，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季苏菲很善意的提醒道。

少年真的是要奔溃了，他宁愿季苏菲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这句话，而不是说这些机械性、公式化的专业术语。

“喂，我告诉你，要从这里过去之前，应该礼貌的和人打招呼，而不是不声不响的直接跨过去，一个女人从一个男人的身上直接跨过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少年挑眉，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暧昧。

“我只是从你的小腿以下部分跨过去，并不是从你的小腹以下、大腿以上部位跨过去，所以那不能表示什么！”季苏菲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一次，少年是彻底无语了，说得这么专业这么露骨，他还能说什么？骂她，反而显得自己太没素质和男子气概。

“好男不和女斗，何况你还是个丑女！”少年从鼻子里出冷哼的声音，配上他那张童颜，倒是可爱极了。

这个年代，也不知是那部电影里的台词，好男不和女斗、好女不和男斗都成了年轻人的街头巷语。

少年戴上墨镜继续靠在座椅上听音乐，季苏菲也靠在座椅上看着外面，少年侧过脸，透过墨镜看着季苏菲的侧脸，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的季苏菲心事重重。

季苏菲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便是扭头看着少年，目光凝聚在少年的墨镜上，两人的目光对上了，少年没由来的一阵紧张，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随后想起自己戴着墨镜，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没准还以为自己在睡觉，便是睁开眼睛光明正大的看着季苏菲。

少年不知道，季苏菲其实是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的，也看到了他刚才那一刻的慌乱。

季苏菲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少年的眼睛，这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一双眼睛，虽然少年故意的表现出狂傲不羁，但是这双眼睛却是最清澈的，纯净的让她有那么一刻想要将这双眼睛挖出来。

“不好意思，让一下！”终于有人打断了少年看季苏菲，他回头看到一个头顶光秃秃、穿着袈裟的和尚，少年顿时觉得世界玄幻了，这个和尚穿越了，和尚居然也来坐飞机？而且，这个和尚还要坐在他和季苏菲的中间，这根本就是倒胃。

“你干什么？”少年恶狠狠的问道。

和尚双手合十，“那个是我的位置！”

少年站起身，却没有让开，而是朝里面挪动了一下，霸占了原本属于和尚的位置，趾高气昂道：“现在这是小爷的位置，你就坐在这里！”

和尚看着少年，半日没动，少年随后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丢在原本自己坐的那个位置上，得瑟着：“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佛吗？”

和尚看着那几张百元大钞，终于坐下来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和尚也不例外！

少年扭头再去看季苏菲，季苏菲已经靠在座椅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等着飞机起飞，“喂，你去燕京做什么？上学还是游玩？”

少年是在问季苏菲，回答他的却是旁边的和尚，“去燕京的明佛寺学习！”

“我没问你，闭嘴，老东西！”少年瞪了和尚一眼，再回头去看季苏菲，季苏菲正盯着他，心跳再次因为这个眼神漏掉了半拍，少年可以肯定，那不是悸动，而是因为那个空洞的眼神，他着实被吓到了。

“我在问你！”少年还是颐指气使的开口了。

季苏菲只是歪着脑袋，打量着少年，好像一个没有魂魄的木偶，眼神空洞飘渺的看不到一丝色彩，少年被看得全身毛。

就在少年以为季苏菲会说什么的时候，却看到季苏菲拿出一叠钞票，亮在和尚的眼前，“我给你一千元，立刻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

这下和尚犯难了，这个少年看起来也不是个好得罪的小祖宗，这女孩子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实在是让人心动，自己被弄得是前后为难。

少年恼怒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嫌弃的这么彻底，站起身道：“不用给钱，小爷我也不愿意和你坐在一起！”

飞机起飞后，机舱里人都开始聊天，只有季苏菲这边安静的诡异，谁都不说话，如果不是临时决定去燕京，季苏菲也不会订不到头等舱的机票，至于那位少年此时也同样郁闷，他习惯是直接来机场买机票，没想到这一次的班机这么忙，头等舱都被订空了，只剩下这么一个位置，还是别人临时退掉的机票。

大约是觉得太过安静了，和尚突然开口了，“芸芸众生，我们能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了，我愿意替你们看相！”

“看相？那不是道士的事儿吗？你又是哪儿跑来的神棍？”少年自然是不相信这些东西。

“道家佛家本就是一家！”和尚满口胡兜，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这位先生，你可以在这里写一个字，我为你测字！”

少年半信半疑的在纸上写下一个字，他觉得实在是无聊，不如打时间，再者他更想知道季苏菲会写什么字。

和尚在看到纸上的“三”时，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你这个三字，看起来简单，可是三字添一笔，就是一个王字，少年你前途无量，野心勃勃，将来必定是人上人！”

少年挑眉，只是怪异的打量着和尚，和尚继续转头问另一边的季苏菲，“小姐，不如你也来写一个字，可好？”

季苏菲没有理会和尚，和尚却不依不挠，“小姐，老僧不轻易为人测字，因为天机不可泄漏，但是今日我看我与你有缘，才破例为你测一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小姐，请珍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