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雅抱着他,背贴着墙慢慢滑下地,站稳当,聂非池仍低着头,目无焦距。
她用脸颊碰了碰他撑在墙上的手臂,他的皮肤微微发烫,在清凉的夏夜蹭上去,干燥而舒适。他好像终于回过神来,拇指摸了摸她的脸:“要洗个澡么?”
“嗯。”她点点头。
两人沉默地洗完澡,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江怀雅都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听到那句话,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口。一出浴室,赵侃侃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啃苹果边看电视,闻声回头一望,惊恐地拿苹果挡住自己半张脸。
聂非池笑了笑,径自上楼。
江怀雅走过去,夺下苹果:“这玩意儿哪来的?”
赵侃侃维持着一个怂货的标准姿势,招供:“冰箱里偷的……”
江怀雅换了个方向咬了一口,津甜的苹果汁淌入喉咙,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然后把剩下半个塞回给她,弯腰在茶几下找东西。
赵侃侃捧着半颗苹果蹭过来,促狭道:“你们鸳鸯浴洗很久哦。”
江怀雅找到了她要的u盘,慢悠悠转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
她本来没力气多说话,然而赵侃侃好死不死来招惹她,这就不能怪她不义了。
江怀雅指指赵侃侃刚搁到嘴边的物什:“这苹果可是江潮买的。听说你大义凛然拒绝了他的真情告白,然后现在跑来睡他的房间吃他的苹果。他回来可能要放狗咬你了。”
赵侃侃一口呛到,把果肉吐在手心,哭丧着脸:“兔爷……千万别把这事告诉你家江少爷!这真的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
“我误会什么了?”
赵侃侃满脑子剪不断理还乱:“唉我解释不清……总之我们俩没可能的。”
江怀雅饶有兴致,忍笑:“为什么?”
赵侃侃一脸苦大仇深:“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你想,那可是你弟啊,亲弟。我要是答应了他,以后不得管你叫姐?这事打死我也不干。”
“叫我声姐怎么了?怎么了!”江怀雅起来假装要掐她脖子,“看不出来啊赵侃侃,平时胆小如鼠,一遇上我就这么有气节。”
赵侃侃怂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但态度很明确,就是没可能。
感情这事,掺和起来也没意思。江怀雅一向不太关心朋友们的感情状况,此时此刻琢磨了一下,安静坐在她身畔,条分缕析:“不过吧,我弟那人傻了吧唧的。坑别人也就算了,坑你有点过分。我觉得你做得对,不喜欢就不喜欢嘛,还能上天了。”
赵侃侃啧啧称奇:“你可真是亲姐。”
江怀雅脑补了一下,眉眼融融地笑出声:“你说会不会等三四十了,江潮还没娶上媳妇,别人问他为什么变成一条老光棍,他逢人就说,还不都是我姐搅黄的!”她点了点自己的胸脯,豪气云天地承诺,“别慌,这口锅我帮你背了。”
然后她就乐呵呵地拿着u盘上楼去了。速度还不慢,是用跑的。
赵侃侃望着她的背影,一阵欲说还休。
这家都……什么姐弟啊?
江怀雅拆了一桩婚,心情莫名很好。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让她轻易高兴起来的事,那就是欺负江潮了。百试不爽。
聂非池见她欢欢喜喜地进卧室,大致就猜到了原因。
他躺在她的床上,身上穿的是她爸的紫色真丝睡袍,设计有点妖娆,开领一直露到腰。江怀雅见了他就扑上去,接了个吻,然后戳戳他袒露的胸口,微笑:”第一次觉得我爸品位还不错。“
聂非池把她手心里的u盘抽出来:“今晚还要工作?”
“也不算工作。方宸不是一直想让我回工作室么,我总拖着不给回复,只好帮他干点活。”
他表情变了变。
很细微的变化,但被她捕捉到了。
江怀雅新奇地盯着他的眼睛:“怎么觉得你有点吃醋?”
“没有。”他矢口否认。
要是真没有,他大概只会不屑地勾勾唇,不会为自己辩护。
江怀雅心若明镜,诡谲地笑:“放心,就是几个润色的工作,一会儿就能处理好。你好不容易回来,管他方程还是代数,我今晚都不会理的。”
聂非池把她拉下来,揽进自己怀里。
江怀雅枕着他的胳膊,有点硌。他现在的肌肉线条没有从前那样棱角分明,江怀雅觉得有点像学生时代的他,那个穿校服衬衣会引人偷窥的少年,透着清瘦。她换了几个姿势,才舒服地躺下,说:“怎么了?”
聂非池把那个工作盘抛上床头柜,将人抱紧些,自嘲一般道:“你好像总是更喜欢那些不爱你的人。”
“……怎么这么说?”
“我不喜欢向你要承诺。但是如果你给了,我不会允许你反悔。”他嘴唇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就拂在耳际,忽然闭上眼睛,认命似的说道,“我爱你,兔子。”
“我们结婚,你挑时间。”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