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新咏似笑非笑:“如此,又是我去跑腿?”
“太子殿下如今也最信任你,不是吗?”宋羽望依旧淡淡的道。
……天边星辰明灭,只剩寥寥数星还高悬于天时,卫新咏提出了告辞。
宋羽望淡漠的点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便继续负手望向荷池上,这时候天色欲曙,荷池上,亭亭花叶已可窥轮廓。
他听到卫新咏的木屐踩在水榭外回廊的木地板上逐渐远去。
只是就在卫新咏即将转弯、从他视线中消失时,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从眼角的余光,宋羽望看见他转过了头,不禁微皱了下眉,正要说话,却听卫新咏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尝闻司空大人的书房外所植芭蕉甚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之前一直神情淡然,仿佛对一切都云淡风轻、混不
在意的宋羽望脸色骤变!
他猛然转过头,怒视着卫新咏的双目之中几乎是瞬间赤红一片!
隔着十几步之遥,高冠博带的卫新咏同样目光灼灼的与他对视,竟是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他缓声道:“我憎恨这样的事情。”
宋羽望嘶哑着嗓子,一字字、如刀刃:“你、还、想、说、什、么?”
“我会让太子亲手而为!”随着卫新咏的话语,宋羽望却忽然冷静下来——死一样的寂静片刻后,宋羽望蓦然出一阵苍凉长笑!
足足笑了好半晌,直到天边的曙光已经破晓,宋羽望才一面举袖拭泪,一面摇着头,嘿然道:“你以为我让你此刻向太子挑明是为了这个?错了错了,我真正想做的,是自己亲手来!”
卫新咏呵的笑了笑,却转过身,继续离开,一直到他的身影转过角落,宋羽望看不见之后,他最后一句话方飘过来:“敢不效劳?”
从角门熟门熟路的出了司空府邸的后门,虎奴亲自赶着车在巷中隐蔽处等待。
待卫新咏上了车,虎奴递上参茶让他饮用,看着车中灯火下英俊眉眼中难以掩饰的憔悴,忠心的书童忍不住劝说道:“公子往后纵然有什么事情要与人商议,还是尽量择白日罢?时常彻夜长谈,委实伤身子。”
“无妨。”卫新咏饮过参茶,脸色好看了点,淡淡的吩咐道,“回去之后就把酬劳给圣上跟前的孙公公以及太医院的院判送去。”
“是。”虎奴应了一声,想了想,实在忍不住,还是问道,“公子到帝都来,苦心筹谋,甚至不惜将蒙山玉矿低价出售了许多给沈家,这才筹到如今的银钱。为何这次拿出近半与孙公公以及院判,却只为了几份脉案?毕竟圣上昏庸,哪怕不传出御体欠佳的消息,这天下也已经乱了。”
卫新咏呵了一声,闭眼道:“天下乱是乱了,可打理这天下的,几十年来都是太师等人,与圣上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所为的不是天下,是为了宋司空啊!”
他低叹,“卫崎年岁也老迈,虽然如今朝中暗流汹涌,可万一圣上还能再拖几年,难道让我看着卫崎平安终老?这怎么可能!我已经等不及了……而六阀之中比我更等不起的,只有宋司空,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就能让宋司空弑君,这价码还不算便宜吗?”
虎奴诧异道:“宋司空?”他百思不得其解,“宋司空为何要弑君?”
“还记得宋在田休妻一事吗?”卫新咏无声的笑了笑,疲惫的道,“海内六阀是何等门第,门下岂容被休之女?即使端木家当时正韬光养晦,也断然不会容忍这样的羞辱。为了此事,太师端木醒是亲自向宋司空求过情的,论起来太师还是宋司空的长辈。但即使如此,宋司空都没准许。若只为了端木无色不贤……宋司空的为人,还有他的身份,岂会跟个儿媳计较到这地步?这其中哪能没有内情!”
虎奴下意识道:“什么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