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离邈不会知道仪水的遭遇了?”晋国挑眉,不悦,“那他还怎么嫌弃她?”
“殿下您这就不知道了,简离邈如果知道了仪水的这段遭遇,必然是对她加倍怜惜,对咱们加倍的仇恨。”简离旷笑着说道,“他那个人心思极深,惯会哄人——说不准还能把仪水哄回去。但他不知道,自然也不会从这方面劝慰仪水,如此仪水自己就不可能活长,咱们只要防着不让她在占春馆里死,然后您以后再也不要公然打击她,反倒对她嘘寒问暖……往后她死了,关您什么事呢?只能是她自己命薄。”
又放软了嗓音,诱惑道,“何况端木老太婆最看重这个女儿不过,哪怕知道她吃了这个亏,为了保全她的身后名,说不得也要向咱们低头——届时让我以燕国太夫人嫡长子的身份继承了锦绣堂,咱们乃是夫妻,我的东西,难道不也是殿下的吗?如此陛下也不必再忌惮端木老太婆,您说,这岂非两全齐美之计?”
晋国还是踌躇:“你让我想想!”
她这里考虑了几日,一直没下决定,倒让仪水郡主清净了几日。
但仪水郡主心头的忧虑日渐增加,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召了女医到跟前:“晋国这几日都没动静,看来她这次是不打算放过我,必然要彻底毁了我了!”
女医想劝,但因为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能沉默不语。
“我死不足惜,最怕因此连累娘跟表哥。”仪水郡主泪如雨下,抚上隆起的腹部,“还有孩子。”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女医,“所以,我不能再活下去了!”
女医愕然,正要急急说话,却被仪水郡主挥手打断,“晋国这几年来疯了似的折辱我跟表哥,连娘都受到了牵连——说到底是因为我当年帮了她!不然怎么不见她针对其他人?至于她为什么这样恩将仇报,我不知道,现在也没必要知道了。”
她吐了口气,惨笑道,“我当然不指望她因为我死了,就此收手,不再继续迫害娘跟表哥。”
“但你也说了,娘手中并非无自保之力,之所以一直任凭皇室摆布,归根到底,是因为我!”
“所以,我需要你为我配置一副对孩子影响最小的催产药,趁着晋国现在还没动手,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记住,是对孩子影响最小,不需要考虑对母体的害处!”
仪水郡主拉着女医的手,此时女医已是泪流满面,“然后,你再给我准备一副毒药,要一定救不回来的那种——孩子一落地,我就去死!”
“如此,我的死,必然算在晋国头上!”
“陛下那么偏袒她,不会因此拿她怎么样的。”
“但娘跟表哥,却有理由,从此逃出晋国的辖制——毕竟我们是锦绣堂血脉,晋国今日可以生生逼死一个锦绣堂的外孙女,他日皇室又会怎么对待沈刘卫苏宋那五家?”
“锦绣堂是败落了,可那五家……还有人在!”
仪水郡主颤抖着嗓音,“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否则一旦等晋国下手,我跟孩子,兴许一个都逃不掉……我知道你不忍心,可是你说,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我去了,娘跟表哥一定很伤心,但孩子多半可以因此活下来……陛下现在没有能力挑衅所有的世家门阀,他不会让我的孩子死的,对不对?”
女医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但在仪水郡主哀求的泪光中,最终合上眼,重重点头!
……也许上天着意要成全仪水郡主的谋划,在女医配出催产药与毒药之前,晋国先行动了胎气,被送入产房。
占春馆虽然早有预备,仍旧为此忙成一团,暂时没人管仪水一行。
次日,晋国从昏睡中醒来,听说仪水郡主也开始动,要生产了,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才可以享受她给这堂妹安排的“惊喜”,不是吗?
然而两日后,她差点从榻上跳起来!
吓的伺候的下人赶紧按住她:“殿下还在坐月子……”
“她怎么会死的?!她带过来的女医是干什么吃的?!”晋国几欲吐血,抓着侍女的手一迭声的问,“那天昏厥之后不也说没什么大碍吗?怎么会生个孩子就没了?!”
抱着万一的希望,她问,“可是血崩或者难产?”
心腹侍女有点哆嗦的回答:“是……是中了毒!”
“谁干的?!”晋国对仪水的印象就是天真无知,所以根本没想到这个堂妹被逼到极处,居然也会主动摆自己一道,而仪水左右之人,都是端木老夫人最信任的亲信,怎么敢故意给郡主服毒?!
所以晋国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前两日刚刚因事离开的简离旷,她锐利的目光在室中下人身上逡巡,“是驸马背着我下的令?!是谁受了他的指使?现在与我滚出来,我饶她家里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