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霓虹灯那种现代文明产物的彻夜闪耀,宁县的夜显的格外的寂静与安宁,即使偶尔有几道临空飞跃的黑影,也都是无声无息的,没有引起任何的犬吠之声。
在这样无月无星的暗夜里,赵家书房的房顶上一东一西各自无声潜伏着两道黑影,就象两堆互不干涉的青苔选一样,一动不动。而书房内,赵老爷正在翻看着赵二小姐送上来的账本。
赵老爷一边翻看,一边欣慰的点着头,“不错,不错,咱们赵家的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把这些事情打理的很好。”
“谢谢爹的夸奖,女儿的这点本事都是跟着爹爹学的,是爹爹您教导有方。”赵二小姐乖巧的说着,觑着赵老爷的神色,又试探的加上了一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爹爹您是怎么打算的?”
“哎,”赵老爷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幽幽的说道,“这一次是爹大意了,也是爹贪心了。本以为能趁着这个机会让在宁县屹立了百年牛家内讧,把咱赵家的声望在抬一抬,可惜啊,可惜。”
“爹爹,你不用太过自责,女儿都明白的,您这么做都是为了赵家着想。只是张敖那个人太不靠谱,介绍的那帮朋友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这才让爹被动的。”赵二小姐适时地宽慰道。
赵老爷苦笑了一下,“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若不是怡儿你当机立断,带着人先声夺人的去砸了风雨楼,我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我这条命都不知道是如何稀里糊涂的被救回来的,直到现在还不敢出门哪。”
“爹爹不用忧心,咱们以后小心防范着,别在让张敖那个丧门星进门就是了。在等上一段时间,风声过去了,人们都淡忘了这件事情。爹爹就可以慢慢的出去走动、走动了。”
“事情恐怕不能这么善了,山海阁的东家不是个省油的灯,又有牛家给他再背后撑腰,你以后行事要小心一些,尽量避开他们。”赵老爷敦敦的嘱咐完,再次叹息了一声,“至于张敖那个人,恐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求老天爷能让他忘了咱们赵家,永远别在登门了。”
“爹爹说的是,女儿都记下了。”赵二小姐应承着,话锋一转,“三妹那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说她疯着啊。”
“哼,那个沉不住气的东西,净给我添乱,”赵老爷生气的说了一句,略略的想了想,吩咐道,“这几天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她们院子里的人挂上白,对外宣称她去了吧。”
“是,女儿记下了。”
“嗯,时辰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女儿告退。”
赵二小姐擎着气死风灯出了赵家的书房,蜿蜒着拐进了后院,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房顶上的一道黑影这才像一只夜鹰一样,一跃而起,滑开翅膀,无声的如了暗夜之中。直到那个黑影彻底的没有了影踪,老酒鬼也缓缓的直起了身子,对着那道黑影远去的方向张望了一番,然后向着山海阁的方向飞了起来。无边的黑夜掩盖了一切,也吞噬了一起。生在赵家的这一幕都是悄无声息的,当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留下痕迹。
‘吱嘎’一声,山海阁内院的后门被轻轻的打开了,在微薄的晨曦中,赵三小姐在虎妞的陪同下悄悄地上了一辆早就备好的马车,伴随着‘得得’的马蹄声向着丁家大院的后门驶去。
丁夫人也是做足了准备的,早就派心腹的袖儿在后门候着了,一见到山海阁的马车,立即闪身出来,向着下车的虎妞和赵三小姐迎了过去。
虎妞是昨日来过的,袖儿认识,虎妞和她交待了几句,把赵三小姐往前推来推,自己又返身上了马车。
马蹄声起,山海阁的马车又原路返回了。绣儿拉过有些怔愣的赵三小姐,闪身进了院内,丁家的后门也悄无声息的又关上了。而这时,一轮红彤彤的圆日才蓬勃而出,染红了半边天际。
昨日县衙送了信来,孙夫人要来过府探望,丁夫人早就吩咐了下来,大家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贵客临门,不许出一点的纰漏。
所以,太阳一出,丁府上上下下就忙碌了起来,那规格堪比丁家老太太做寿寿筵的规格。
孙夫人要来丁府拜访不是心血来潮,前段时间,她有幸见到了神秘高人墨娘子,而墨娘子对着她的继女囡囡曾经说过,小小的孩童样貌上酷似她的一个故人。关于这一点,让孙夫人掂量了许久。
孙夫人虽然是继室,但是和孙县令的感情很好,因为她一直无所出,而前一位孙夫人也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孙县令才娶了好几房姨太太的。
自从孙县令来宁县上任之后,他不提去前妻的妹妹家走动,孙夫人也就没有提起,她精心的抚养着喃喃,私心里想让她把自己当作生母,不愿意她和自己的母家有什么联系。
只不过,现在的情形有了些小小的变化,孙夫人一直不原意联系的丁家夫人竟然有一位那样的朋友,连京城中各位高官的夫人们都以认识她为荣,宫里的娘娘们都推崇她做的衣裳。偏偏自己听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客人的话难为了蝶衣坊,间接的得罪了墨娘子,虽然见到了人,却没有攀上什么交情。
孙夫人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去拜访丁夫人,通过她来修补一下和神秘高人墨娘子的关系。就在她游弋不定的时候,听说了多年未育的丁夫人突然怀孕的消息,这同样多年未育的孙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