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在你分给我的半块干粮的份上,她这么任性地想着。
夏水嫣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扔给身后的黑衣人,潇洒说道:“给三殿下止血,然后捆起来,我可不希望他在我手里死了。”
黑衣人接过夏水嫣的伤药,在枫晨几处伤口上撒了撒,然后将他困了个结结实实。
夏水嫣潇洒地扬着眉角,说道:“带走吧。”
黑衣人捆住枫晨与墨颜,然后向千落走去的时候,夏水嫣却忽然皱起了眉头,有些怪怪的语气说出:“至于那个叫千落的女子,就不要带走了,免得浪费伤药,留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便好。”
……
……
一缕晨光透过泛着嫩绿色的树林,温温地撒在地面上躺着的那女子的眼睑上,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轻轻地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随后她感觉到了胸口一阵撕扯的疼痛,嘴角扯出微笑的弧度,她这是快死了吗?她低下头,看见从胸口中露出的箭头,心中忽地闪过一丝有些微傻的倔强,她伸出手,握住那根箭头,一点一点地将它从身体里扯出。
箭羽在血肉里摩擦,千落地眼睛却格外地亮,她几乎没有了力气,可是只要还有一点,她便将那力气扯在箭头上。
她要将它拔出,哪怕要死,她不要卑微地死在这支羽箭上,明明在梦里梦见过,明明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可是她怎么那么傻,她为什么阻止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枫晨被逼入林中,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却无能为力,是因为她太傻了,都是她的错。
她以为危险是发生在林子里的,于是她在林子里等,可是,却看见枫晨被密集的羽箭逼入林中,原来那些坏人是藏在灌木丛里的,她居然从来都没有想过。
羽箭一点一点地被千落从胸口拔出,直到完全离开千落的身体,千落才好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累瘫了一般伏在地面上。
血从胸口流出,她知道自己快死了,然而她并不觉得怕,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她的手触到胸口温温热热的血,然后放在眼前,嘴角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有有些嫌弃地将手上的鲜血擦到衣服上,然而衣服上也都是血,她的手上越擦越多,心中冉冉而起不可明说烦躁。
直到她的手触到胸口的一个硬硬的东西上,是那只檀木盒子。
她心里好像有些犹豫,然后她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种执拗的傻气,心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在乎,又有什么东西值得犹豫。
她沾满血迹的手掏出那只檀木盒子,没有丝毫犹豫地打开,沾着血迹却显得很是苍白的手捻起那颗绿色的药丸,然后胡乱地塞到了嘴里。
苦涩的药丸在嘴里化开,却带了一丝奇怪的花香味。
然而千落没有感觉到这些苦涩与花香味,她只是感觉到一种痛楚,从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直直的向头部的位置冲入。
是碎裂与重组的痛楚,也是涅槃与重生的掺杂的困顿,好似有利刃在身体里化开,冰破开的声响在骨骼深处一丝丝地辗转。
疼痛混着死亡的味道,在这个阳光温温的树林里,裹着着千落向一个深渊里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