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白轻笑一声,慢腾腾的朝凤瑶道:“看来,王能认主,不听微臣使唤。”
凤瑶并未将颜墨白的话太过听入耳里,仅是默了片刻,才朝王能低沉吩咐,“照摄政王所说的去做。”
嗓音一落,门外的王能这才应声。
颜墨白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只帕子,亲自擦拭地板的血迹,凤瑶淡扫他一眼,兀自踏步朝床榻而去,待上床斜靠之际,颜墨白已直起了身,懒散平和的凝她。
“熄灯。”
凤瑶着实不惯他如此打量,仅是眉头一蹙,低沉吩咐。
颜墨白嘴角斜着一缕笑,未曾拒绝,待将屋内的灯再度吹灭后,才摸黑行至软榻坐定,平缓而道:“长公主认为,今夜那屋顶之人,是何人遣来?”
“若不出意料,自该是今夜月牙殿纵火的幕后之人。”
这话一出,颜墨白顿时笑得不轻,“许是不然。倘若当真是那幕后之人,又如何会遣笨贼而来。再者,今夜屋顶之人,只为偷听墙角,并无害人之意,而我大旭乃几国中最是薄弱之国,便是有军机大事,其余之国,也不屑于差人前来偷听。呵。”
凤瑶淡道:“摄政王这话,听着倒像是在为那纵火的幕后之人开脱。我大旭虽国力不足,但也是块肥肉,其余几国,如何就无觊觎之心了?再者,便是连摄政王也不可确定,今夜那纵火的幕后之人,不是诸国中的其中一国。”
嗓音落下后,颜墨白不出声了。
凤瑶心思幽远,一股股复杂之意升腾蔓延。
今日发生之事,着实是应接不暇,令人心烦意乱,仿佛间,只觉自己着实被什么人盯上了,缠上了,保不准就在稍稍大意之际,被人要了性命。
本以为,此法出发来楚,最大的对手,该是楚王,却是不料,大盛与诸国齐聚于此,最先出事的,独独是她大旭。如此,究竟是何人想害她?是楚王,还是,其余之国?
但如颜墨白所说,大英与大齐并无争斗之意,这剩下的,便也只有大楚大盛,以及,那颜墨白极力想要拉拢的楼兰。
越想,心底便也越发复杂,缠缠绕绕之中,人心劳累。
半晌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绪,不愿再多想,却是正这时,黑沉的气氛里,颜墨白突然出声道:“也罢,长公主方才之言也极是有理。只不过,此际长公主也无需多加揣度,先好生休息,那偷听之人被微臣伤了脸,只要他不出这行宫,便也自能被王能与楚卫搜到。”
这话入耳,凤瑶冷嗤一声。
“摄政王说得倒是轻巧,虽是让王能去找大楚二皇子萧楼差人缉贼,但那萧楼,却是不一定帮忙。如此,仅靠王能领着几名大旭兵卫去搜寻,无疑是,大海捞针。对于能否找到那凶手,本宫,本是不抱希望,只是这泗水居,着实该,再戒备森严些。”
“大楚的二皇子萧楼,虽声名不善,但也是精明之人。这正好是在楚王面前立功之际,那萧楼,又岂会放过这等机会,呵。”颜墨白再度回了话,嗓音懒散而又平缓,只是语气里,却夹杂着几许兴味,又似是揣着几许算计,落在凤瑶耳里,总觉得,话里有话,深沉腹黑。
凤瑶眉头皱得厉害,心思起伏,却终归未再言话。
殿内气氛沉寂幽谧,静得令人心生压抑。
而那屋门外,则冷风浮动,花木的枝条摇曳簌簌,但许久,却无王能前来回报。
整整一夜,凤瑶不敢全然熟睡,辗转反侧之际,睡不安稳。
待得翌日一早,她便早早起身,在窗边站定,待得天色全然大明之际,王能终于与几名大旭兵卫迅速归来。
眼见凤瑶立在窗边,王能微微怔了一下,待与兵卫们站定在凤瑶面前,才调整了脸色,恭敬而道:“长公主,昨夜那屋顶的刺客抓到了。此际,大楚二皇子正让属下过来回报,让长公主前去看看那刺客。”
是吗?
当真抓到了?甚至于,那大楚二皇子萧楼,也参与抓捕了?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倒是略微觉得匪夷所思,依照萧楼昨夜对她的态度,自是不会当真为她抓偷窥之人,想来,便是如颜墨白昨夜所说,萧楼想要平息行宫事端,从而在楚王面前立功。
又或许,昨夜月牙殿大火后,那刘钰临死前便说是楚王指使,想来这话,萧楼也该是听入耳里的了,是以,他才要亲自差人捉人,为的,便是不让那偷窥之人落入旁人手里。若是不然,一旦那偷窥之人当真与月牙殿的幕后之人皆受命于楚王,楚王自是在几国面前颜面扫地,再者,若那偷窥之人不是楚王指使,萧楼也可亲自将那贼子捉住,平息别宫事端,从而在楚王面前讨好。
是以,无论如何,都如颜墨白料到的一样,萧楼那种性子的人会出手捉人,无疑,是想立功。毕竟,前两日才被楚王赶出宫闱,凭萧楼的性子,又如何不奋起而上,再得楚王谅解,重回宫闱?
思绪翻转摇曳,越想,心底便越发的厚重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