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撕裂声,就像是她今日在林中听到的烈马被猛虎撕裂的声音一样,只是这次的声音,却莫名的还要狰狞一些,只因这次那些狼,撕的是人。
思绪至此,凤瑶全身发凉,眼见那些发光的眼睛越发靠近,她瞳孔骤缩,心神惊然起伏之际,她突然反应过来,随意下意识的道:“上树。”
这话一落,黑暗之中,她蓦的伸手上前,摸索着扣住了颜墨白的手,随即全然不待他反应,当即提气而上,猛的跃身至身旁的树上。
周遭,凌乱的脚步声震撼入耳,而那些皮肉的撕裂与惨呼声,也开始此起彼伏,越来越多。
凤瑶头皮发紧,只见一群群明亮的眼睛从她所在的树下奔过,她眉头皱得极紧,满目复杂,纵是听到四下之处皆是惨呼连连,狰狞四起,但她则紧紧的坐在树枝上,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这些野狼虽可对付,但成群而来,对付起来便着实棘手了,再加之夜色深沉,周遭一片漆黑,是以,视线阻隔,自也是为杀狼增添了不少难处。
周遭杀戮大起,她无疑是极为抵触,但此情此景,条件限制,也容不得她去当那所谓的好人,去救那些绝望奔逃的可怜人。
周遭的风,越发的凛冽肆意,吹拂入面,竟是夹杂着血腥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凤瑶伸手抵住心口,强行忍耐,待得许久许久,周遭那些脚步声,撕裂声,狼嚎声全然消散远去后,她才如脱力一般,整个人全然放松下来,斜靠在树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周遭终于是全然的沉寂了下来,徒留夜风浮扫,枝叶簌簌,突兀刺耳。
许久,凤瑶才稍稍回神过来,正要唤身旁的颜墨白下树,不料还未动作,那后方不远的丛林内,竟再度有脚步声重现,甚至还有隐约的火把朝这边靠近。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到嘴的话顿时噎住,目光,则朝那遥远的火光之处望去,不动声色的凝望。
则是不久,那些火光越发靠近,待终于到得凤瑶眼前时,凤瑶才见树下行来的,竟是一群黑衣蒙面之人。
“饿得太久的狼,果然是凶猛无敌。此番一路过来,竟未见得一个活口。如此看来,我等不必在狼群之后再扫荡一回了。”
仅是片刻,那群人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朝四周而扫,其中有人嗤讽出声。
这话刚落,便有人突然接话,“主上有令,此处之人务必得不留活口,我等不可懈怠,继续仔细巡查。”
说着,嗓音一挑,“前方月宴他们,可是将流箭准备好了?”
“那小子再傲,自也不敢违背主上之令。我们今儿放狼之际,便听说月宴他们已是埋伏好了,只要有人逃出这林子行至官道,月宴他们定会在官道上将那些漏网之人层层劫杀。”
“嗯。”
阴沉冷冽的嗓音,刚烈而又煞气,似是从阎罗殿里飘出的一样。
待得几句话落毕,几人稍稍歇脚片刻,便继续开始举着火把踏步往前。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也不曾发出任何声响。
她满目复杂冷冽的朝那些人盯着,直至那群人稍稍走远,她才回神过来,目光顺势朝身边的人一落,奈何暗淡光影的浮动间,入目的,却是一张刚毅颓软的脸。
瞬时,凤瑶瞳孔一缩,陡然而惊,“怎是你?”
身边这人,一身干练,五官刚毅笔挺,不是王能是谁?
但方才黑暗之中,她明明拉的是颜墨白,怎这突然之间,就变成王能了?难不成,她最初拉人上树之际,就拉错了?
思绪至此,凤瑶瞳孔骤缩,当即垂眸一望,则见树下空无一人,哪里还有颜墨白身影。
刹那,她心口陡跳,一股股复杂沸腾之感,也骤然在心底起伏开来。
则是不久,周遭光影全数消散下来,而此际,冷风浮荡中,王能突然断断续续的出了声,“长公主方才拉的便是属下,属下正要言话,但方才着实是浑身疲乏得紧,道不出话来,直至此际休息了半晌,才稍稍能说出话来。”
王能的嗓音虚弱至极,断续薄弱,若非细听,全然无法将他的话听清。
凤瑶眉头皱得厉害,心底的起伏于疑虑之感也越发浓烈。
“将手伸过来。”
仅是片刻,凤瑶阴沉沉的道。
王能好歹也是身体强壮之人,而今不过才跑了不愿,竟虚弱成这样,这其中,无疑是有异。
王能也不曾耽搁,当即伸手,奈何却伸
得极为费劲儿,待得凤瑶将手指搭在王能的手腕后,仔细把脉一番,才觉王能,果然是中毒。
也是了,若非中毒,王能岂能如此反应,方才那颜墨白又岂能越跑越慢,甚至于,她最初在篝火之旁时,便也觉头昏脑胀,浑身乏力,想来自也是中毒之症。
只不过,她本也是跑不动的,直至白貂将她咬了一口后,身上的疲惫与虚弱感才骤然消失,如此瞧来,究竟是疼痛之故而激发了身体潜能,还是,那白貂阴差阳错的解了她身上的毒?
思绪至此,凤瑶指尖一动,顿时自行把脉,则觉,脉搏平稳如初,并无异样,着实,无中毒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