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多或少,是从母妃那里听来的,且臣弟往日在京都城里,便也听说过摄政王私自练兵之事,只是当初大盛举兵来犯,父皇与太子皇兄皆为战事焦头烂额,是以无暇真正处置此事。甚至当初大旭而危,连皇姐都登上城楼拼命了,摄政王也依旧躲在府中,分毫不参与战事,就论这些,摄政王对大旭,皆无善意。而今,摄政王都已当上了大周帝王了,却与皇姐恩爱两合,臣弟只是担心,担心如摄政王那般冷血傲然之人,心中本是无情,也害怕皇姐你被他骗了。”
凤瑶叹息一声,“你也说了,他已成了大周皇帝,且还有角逐天下之心,如此,他既是满心算计步步为赢,一旦他计上了大旭,大旭早晚,都是他囊中之物。甚至于,他若当真想要大旭,往日在京都时,他便可全数收了大旭,甚至将我与幼帝全数赶出皇城。毕竟,京中各大朝臣,皆讨好仰仗于他,他若想得到大旭,不过是,稍稍伸伸手就足矣了,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的与我接近,甚至于,为了我拼死而搏。”
赢易面色微变,后话噎住,一时之间说不出来了。
凤瑶抬眸扫他一眼,无心再就此多言,缓道:“有些事,无论担忧还是防备皆无济于事,毕竟,实力太过悬殊,便是防备也防备不得什么。你如今身子不适,便也莫要再考虑其它,好生放松心绪修养便好。”
这话一出,赢易并未立即言话,待得沉默半晌后,他才低声道:“臣弟知晓了。”
“嗯。”凤瑶低应一声,话锋一转,“你今日执意想让我夜里过来,便是想劝我防备颜墨白?”
他再度点点头。
“也罢。颜墨白之事便先到此为止了,你可还有其余之言与我说?”
“没了。臣弟如今最是担忧的,便是担忧皇姐被摄政王利用。而今既是已然说清楚了,臣弟便也无话可言了,皇姐也该是累了,便也望皇姐好生去休息吧。”
他放缓了嗓音,嘶哑平缓的出了声。
凤瑶静静凝他,沉寂幽远的目光肆意将他打量,待得半晌后,才缓道:“将你伸出来,我为你把把脉后再离开。”
赢易并未拒绝,极是乖顺的将手从被褥里挪了出来,凤瑶当即抬指而起,两根指腹恰到好处的落在了他手腕的脉搏。
却待仔细把脉一番,则觉赢易的脉搏依旧虚弱无力,似如生气全然耗尽了一般,仅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虽明知把脉会是这般结果,只是心境,终是悲凉四起。
她急忙故作自然的缩回手,垂了眸,一举一动皆故作表现得淡定从容,全然不愿赢易将她眼中的悲凉之色盯了去。
“脉搏稍稍有力了,倒也是好征兆。你在此多加休息,待得悟净方丈将解药调制出来了,亦或是我与颜墨白在大盛公主那里得到解药了,自会即刻让你服下。”
仅是片刻,凤瑶平缓的出声宽慰,嗓音从容淡定。
赢易神色一变,满面悲凉幽远,却是并未将凤瑶这话听入耳里。
他仅是强行按捺心神的朝凤瑶点头,也不打算拆穿凤瑶这番宽慰之词,仅道:“臣弟会听话的。皇姐让臣弟好生休息,臣弟好生休息便是。只是,生死有命,臣弟都已看开了,也望皇姐,莫要对臣弟之事太过费心费神。”
这话一落,不再言话,整个人似如累了一般稍稍合了眸。
凤瑶再度垂眸朝他扫了两眼,无心多言,仅是沉默片刻后,便开始缓起身,一言不发的踏步离开。
有些话,说得太多倒也显得虚然无用。赢易是聪明人,他身子骨如今究竟如何,他也是清楚。
是以,便是她姑苏凤瑶有心宽慰,也无从下手去宽慰。
如此,也罢。
也罢了。
命运本是如此,既是奈何不得,便也只有听之认之,任由命运还权衡赢易的生死了。也只望,老天不会待赢易太过薄情,会稍稍怜惜,毕竟,赢易终归是个可怜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