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捺心神一番,朝面前女子打量几眼,叹息一声,“大公主既是将话说到这层面上了,高良也不便多言。只是仍有一句,高良倒要劝劝大公主,也算是因你我相识一场,是以便想站在外来人的立场上点拨一番。”
司徒凌燕瞳孔皱缩的凝他。
高良也不耽搁,缓道:“大公主随军也有些日子了,何曾见得皇上对你有半分善待。便是你道出了虎庸关薄弱之处,但皇上对大公主仍是不曾改观半许,更不曾将长公主从我身边接走。就论这些,皇上许是对大公主的确没那意思,而大公主方才言道的那一切,许是也对皇上死心恼怒了,你许是已经不爱皇上了,仅是在不甘罢了。你不甘你苦苦追求皇上这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也妒嫉皇上会弃你而与其余女子相爱。”
说着,嗓音稍稍一沉,语气越发的语重心长,“大公主放弃皇上吧,皇上绝非寻常之人,不会有情爱的。以前皇上对大旭长公主那般好,甚至还会为了大旭长公主出生入死,但后来呢,皇上还不是弃了大旭大公主。皇上对大旭大公主都非真心,对旁人,更是逢场作戏了。是以,大公主,皇上本是无情之人,你又何必苦苦执着。”
“你懂什么!你当真以为他无欲无求,无心无情?他若真正无情,本公主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你可知今日的一切是谁造成的?是大旭长公主,是她姑苏凤瑶造成的!若不是姑苏凤瑶为了替大旭报仇而怂恿颜大哥对付大盛,我大盛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司徒凌燕也不会被颜大哥鄙夷恶对!是姑苏凤瑶抢走了颜大哥,抢了我的一切,我司徒凌燕此生,如何能眼睁睁看着颜大哥被她蒙蔽!又如何能看着那心肠歹毒的女人坐拥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包括,颜大哥的爱!”
司徒凌燕发疯似的朝高良大吼,情绪激动之至,甚至说着说着,那双狰狞盛怒的瞳孔顿时发红,煞气重重。
高良惊得不轻,生怕自家皇上听见,忙拉住司徒凌燕的手腕,焦急道:“大公主莫要多说了,万一被皇上听见,许是又得责罚你了。你若当真喜欢皇上或不愿放弃,那你争取便是。但即便要争取,也得先保住性命,保护你自己才才是,要不然连命都没了,你何来机会让皇上喜欢你。”
“是了,是了。”
司徒凌燕瞳孔皱缩,极为难得的将高良这话听了进去,喃喃道:“是啊,我要让颜大哥喜欢上我,我要让他重新喜欢上我。他是爱我的,只是被姑苏凤瑶一时迷惑罢了,他是爱我的。”
一听这话,高良顿时愕然无奈,着实未料面前这女人竟会仅听他半句。
“让皇上喜欢大公主,自得从长计议,大公主先莫要激动,先回马车避避风。”
高良再度放缓了嗓音,再度宽慰。
司徒凌燕浑身发着僵,竟开始挪着步子动了,只是她着实在雪地里站得有些久了,足下突然一动,全身竟僵硬发麻,随即身子顿时失了重心,当即要朝旁边斜倒。
高良微微一惊,顿时眼明手快的伸手去接,不料司徒凌燕也在惊慌中顿时扯住了他的手,猛的用力一拉,高良顿时猝不及防的被她扯了下去,足下也是不稳,整个人蓦的斜倒。
刹那,两人猛的摔在了地上,且是司徒凌燕垫底,高良稳稳的摔在了她身上。
常年行军打仗的粗汉,身子自是极为结实,此番他这一摔,竟差点将司徒凌燕的肋骨全数压断。
司徒凌燕抑制不住的惨哼一声,面色煞白,周遭不远处的精卫们则是纷纷朝她二人投来异样惊愕的目光,则是片刻,有人开始调笑,“高副将倒是艳福不浅,常日在马车里与姑娘作乐也就罢了,竟还要在马车外恩爱作乐……”
司徒凌燕瞳孔猛缩,不待那人将话道完,她陡然挪着眼珠朝那言话之人锁去,阴狠的道:“闭嘴,信不信本公主杀了你!”
脱口的嗓音,纵是有些气喘不匀,但脱口的嗓音,却是威仪冷冽,煞气腾腾。
那精卫下意识的噎了后话,待听清司徒凌燕的话来,面色也是陡然一变,“难不成还当自己是大盛的金枝玉叶?而今到了这军营里,你不过是个被皇上赏给高副将作乐的妓子罢了。”
“你……”司徒凌燕气得不轻,发紫的唇瓣颤抖不堪。
高良急忙从她身上爬起,当即抬手去扶她,目光则朝那言话之人落去,忙道:“刘副将也少说几句,大公主虽性子直,但她终归是个女子,你与她一般见识作何。”
刘副将瞳孔一缩,眼角一挑,冷笑一声,“这么快就开始心疼她包庇她了?高良,我且与你说,这女人可非善类,更非容易捏碎的瓷娃娃。她可是大盛的女将军,是可领兵叱咤的人物,你可莫要被她皮囊所迷,就忘了这女人也是要吃人肉喝人血的。”
嗓音一落,即刻走开。
高良眉头大周,心生云涌,却待回神过来,眼风之中,则见那本是站在不远处的素袍之人,竟已缓缓回了主帐。
高良神色稍稍而宽,只道是自家皇上身子未愈,多吹风实在不宜,此番终是归得帐子,倒也让人放心。奈何,心底本是正思量这点,却待得将司徒凌燕彻底扶起,便闻司徒凌燕突然道:“高良,帮我一事可好?”
高良面色一变,方才刘副将那话还在心口盘旋,而今一听这话,着实忍不住心疑。
“大公主想让我帮你什么?”他沉默片刻,开始低声问。
却是尾音还未落下,司徒凌燕竟陡然推开他的搀扶,随即蓦的跪在了他面前。
他惊得不轻,惶恐惊愕的要弯身朝司徒凌燕抬手扶来。
司徒凌燕则一把打开他的手,低沉沉的道:“颜大哥不让我靠近他帐子,伏鬼常日也防我防得厉害。如今伏鬼终是离开,是以,望你领我至颜大哥帐前,我有话,要与颜大哥说。”
这话入耳,高良瞳孔一缩,面色也越发变了。
这女子,竟是如此执着!
想来自家皇上该是极不喜她的,若是不然,也不会不准她靠近他的帐子,且每番这女子不死心,有意要朝那自家皇上的帐子靠近,别看是短短的一截距离,但中途总会有精卫上前阻拦,甚至偶尔之际,伏鬼也会亲自过来让她走远。
如今,此番伏鬼的确是策马走了,未严谨的守在自家皇上帐前了,而他高良这军中副将领着这女人靠近自家皇上的帐子,自是可能。只不过,如此做的后果,许是会惹怒皇上,那时候,他高良岂不是要被皇上责罚?